有天下午,我舅舅的前妻,就是我的前舅母,也就是骆骆他们嘴里面的那个母夜叉,突然闯进售楼大厅里,朝谁都不看一眼,也不跟任何人说话,只是阴沉着面孔拖了把椅子坐在柱子后面的阴影里等。不用说,谁都看出她是来找田娜麻烦的。可是婚都离了又结了,现在还来闹,还有什么意义呢,四面八方不讨好的事情,她又是何必。
我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要不要给她倒杯茶,或者给田娜打个电话提醒她一下的时候,田娜的车已经在门口停下,而我身边所有的人,脸上都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拉开看一场好戏的架势,在他们看来,受了这么久的气,也该有个人能来收拾收拾田娜,也该让大家坐山观虎斗了。
田娜一走进来,那个躲在阴影处等待着的女人就像豹子般扑过去,揪住田娜的头发把她按在墙上,用膝盖顶住她的肚子,一个耳光一个耳光扇,一边扇一边骂,什么难听的词都往外喷,婊子,贱货,狗娘养的,王八操的,垃圾堆里捡来的货。
这些场面,我都见识过,泼妇打起来,都是这架势。问题是前舅妈嘴里还在说些别的事情,我听不明白。她一边骂一边逼问田娜,你到底让不让秦中天签字?签不签?不签我就毁了你这张脸!反正你干出来的事情没有一件是要脸的!你他妈马上就让秦中天把字给我签了,不然我一把火烧死你们两个,大家都别活!
签什么字?婚都离了,还要签什么字?我越听越糊涂,一时怔在那里,连个分寸都没了。
所有人都往后退,隔着很远的距离看这场疯狂的好戏,看血从田娜的鼻子里喷出,溅在那个母狮一般的女人脸上。物管处的一个同事看不下去,拿出手机想拨舅舅的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完就被母夜叉看见,她扔了田娜扑过去夺掉手机一把扔到大厅外面的大理石地面上,砰一声粉碎。
她扔完手机以后再转身往田娜扑过去的时候,我回过神来了,想着总该做点什么才对,于是飞奔着穿奔到两个女人中间,伏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覆盖田娜的身体。
是的,我就是个贱货,我就是无药可救,我就是见不得这种场面,谁处于劣势我就心疼谁,打死改不掉的臭毛病!
母夜叉扑过来试图把我从田娜身上拉开,拉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以后,喉咙里突然发出歇斯底里一阵惨笑,然后便连我一起打,劈头盖脸打。她说你他妈也是个贱货,不知道哪个逼里夹出来的杂种,横着竖着跑来认亲戚,鬼才是你的亲戚!都是你这个扫把星闹得我们全家不宁!贱货!杂种!婊子!操不烂的没人要的逼!
我真恨,真恨啊!恨到咬牙切齿!恨不能朝她咆哮,告诉她就她这样的女人,只有上辈子做了死孽的男人才会把她娶回家!就她这样的女人,哪怕是上辈子作了死孽的男人娶回家最后也还是会当块抹布扔掉!我真的很想问问她为什么不照照镜子,为什么不肯反省反省她到底是多糟糕的一个女人!我真想跟她说秦中天跟她离婚真他妈太对了,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