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锐抬起右手来拍我一掌,然后趁我的身体还没斜着掉下去,赶紧又背住我。他说呸,不是我送的,还能是谁送的?
我静静地趴在他背上,静静地说:我一直以为是赵阳送的呢。
他更用力地呸了一声,说:赵阳那副小气巴拉的劲,就算要送,也顶多舍得送你一朵,还是赶着上哪个花圃里偷来的。我可都是一大束一大束送,很贵的!赚的点工资全搭里面了。
我刚才说到赵阳,心里面紧了一下,怕谭锐听了难受,谁能想到他能比我更轻松地说起他的名字,就仿佛赵阳还在我们身边,他背着他说点小坏话,这感觉,远远近近,迷迷茫茫的,透着悲也透着乐,仔细想来,挺好的。我不服气谭锐说赵阳小气,便说哟,听你这口气,可心疼了呢。
他说:哪能啊,我每次一走到花店里,哪止心疼,全身上下心肝脾肺,没有一处不疼的。
我们就这样一路说一路走,完全忘了路,走过头两个路口我才猛地发现不对头,说要死了,你这是往哪走呢,过头了!谭赶紧回转身走,说你自己住哪不知道,还问我?我能知道你住哪?
我听他这样一句递一句跟我顶嘴玩,真是稀奇死了,忍不住探着身打量他的脸,说不得了,谭锐,这十年你是呆在火焰山玩呢,还是呆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玩?怎么别的不见长,脾气蹭蹭蹭地往上长?这还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温柔能干沉默寡言的谭锐吗?他说小暖,你这话就一点都不实事求是了,谁说我只有脾气变了其他没变?你难道就没发现我比从前帅了很多吗?
我一头撞在他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你黑得像刚从非洲回来这点我倒是真发现了,帅嘛,没看出来,不过,另外有一点变化我是真看出来了。
他问我看出什么变化了。
我扁着嘴坏笑,说:你变得比谁都臭屁了!
他说小暖,是不是最臭屁我不知道,也没关系,但你不能否认我变帅了对吧。我说行,我承认,你说什么都行,但是麻烦你再转身往回走几步行吗?你又走过头了!
谭锐很听话地转了个身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跟被人点了穴似的站那里一动不动。我说你这又是想干什么?他特委屈地说小暖,我走累了,你下来自己走几步行不行?我说屁,刚才我要下来么你不让,拼命要跟我得瑟你多有力气,现在我在你背上呆得挺好的,不下来,你要么继续走,要么就在这里站到地老天荒去,我不心疼。他说小暖,你要是说点别的,我说不定咬咬牙也就往家走了,你一说地老天荒,我还真不想动了,要不然我们真就在这里站到地老天荒去吧。
我想起这人真的是很死脑筋的,从前跟他说在什么地方等,他还真就能等上七个小时八个小时甚至一天一夜,要不是有同班的同学看见他在雨里面淋得可怜跑来找我,我估计他现在还搁那儿等呢!我说谭锐,你不会跟我说认真的吧?你真要在这儿站下去啊?他说去,你认识我这么久,见我跟你开过什么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