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锐洗了碗出来,擦着手盯着我看,我还在想心事,没注意到。他看了好一会,说:顾小暖,你这是在闹什么呢?一会笑一会严肃的,搞得我以为你在看电视,可电视开起来了嘛你就看电视?
我说我脑子里有一部电视正演着呢,用得着你管?他说行,我不管你,我也管不了,这世界上,还有谁能管得了你呀。你就告诉我,我到底是睡沙发还是睡地吧,不管睡哪,你总得找出点什么来给我盖吧?我再强壮,也禁不住你这么折腾吧?我说呸,你都上过我的床了,现在跑来跟我说这事,有必要么?他哈哈大笑着说行,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然后不等我再开口,他就浑乱扑到床上来了,什么都不脱,掀了被子就往里钻。
再然后,我们两个就那么干巴巴地仰面躺着,突然没话说,气氛怪怪的,好尴尬。
好一会,我才开口。我说谭锐,你在想什么呢。他说我在想,你刚才吃得那么饱,刚吃完就躺,会变成猪的。我说呸,胖子一年到头都这么干,也没见她变成猪啊。他说小暖,你拿胖子来反驳我,有说服力吗?也不看看她都胖成什么样了。上次我……
他突然顿住,不往下说了,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没表没情的。我大概有点猜到他隐藏掉的那部分话,他肯定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看见过金杰人了,但又不想这时候跟我提过去的事,所以刹了话头。
我也不往深里问,哗一下笑了,说要不我们坐起来看会电视吧,看会电视再躺,大概就不会变成猪了。他撇着嘴说自欺欺人,不过还是坐起身拿遥控器把电视给打开了,按了一圈,随便找了部肥皂剧就开始看。我看着看着,就一头栽他怀里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可真踏实,梦里面尽是好吃的,连花开花谢潮起潮落都像是能吃的样子。
早晨醒来的时候,谭锐早醒了,正歪着脸看我。我抬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会,这张脸,在十年的时间里真的发生了一些挺大的变化,皮肤光净了,黑了,五官的线条都变得有些凛冽,像是雨打风吹出来的铁汉子一样。
他看着我笑,说早安,然后轻轻把散落在我脸上的头发抚到耳朵后面。这动作亲密温柔得如同我们一直一直都是情侣,而我也感觉好像他从来都没离开过一样。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谭锐,我有时候做梦,会梦到这样的情景,只不过梦里面,那个陪在我身边的人,是赵阳。
他听我这样说,先是静默着,很受伤的样子,然后脸上慢慢浮起一抹不屑的表情,说呸,赵阳哪里有我好!
我咬着嘴唇笑,很用力地点头,说对,赵阳没你好。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这样说,惊了一下,说小暖你这话是认真的?我说嗯,非常认真。他说小暖那你告诉我,我哪里比赵阳好。我说至少你回来了,他呢,回都不回来!
我说得咬牙切齿,字字透着恨。不是恨赵阳不回来,是恨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没有找到第8号当铺的入口。我不求要一个结果了,不求天长地久了,但我总不能让他为了我,生生地当掉自己,再找不到出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