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告诉我说其实伊东是有所觉察的，只是不敢想象也不敢相信事情真的是像自己所感觉的那样罢了，直到看见啊呆一脚踹向顾小暖，才真的没什么好怀疑了。她说谢谢你，小暖，不然现在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说呸，说什么丧气话，你就是个福与天齐的命！她哗然而笑，说哟，小暖，你怎么也变成女神棍，会给人相面了？我说呸，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韩彻说的，他看命可准了。
然后我们再说了几句别的，关于婚礼的事情，张扬说因为伊东可能有两场巡回的音乐会，所以婚礼稍微会往后推一点时间。我不着急，他们的婚礼根本不用着急，煮熟的鸭子飞了，他们也都谁也不会离开谁。
挂上电话以后再细细想去，其实这整桩事情背后的意思，更深远。啊呆演技虽好，终究是个笨蛋，是个对世俗事务不精通的呆瓜，就算她能把她们姐妹所有能够证明身份的私人物件换过来，也换不了指纹，真正要翻起脸来，她的下场只会更糟。张扬懂这些，但她不愿意最后这样收场，她还是希望能够不声不响把身份调回来，一是不想让伊东心里有不好的阴影，第二也还是想最后再保护啊呆一次。
我不敢去想象如果当时啊呆真的跟伊东走了，张扬会怎么样，会不会为着保护啊呆而一声不响，然后弄假成真，真的把身份调换过来。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我一点都不敢想。
张扬没有在电话里问起啊呆，之后也再没有问起过她。所有人都清楚，啊呆这一次是真的失去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任何时候在小区里看见那个行尸走肉样的女人，我们心里都生不出半点同情。还有苏家明，哪怕后来在车站附近看见他落魄了的样子，我也生不出半点同情。我们有时候看电视，演到大结局的时候，不管那个作恶的人曾作过多少恶，最后都能被原谅。幸好我们不是在演电视，没有谁逼着我们非原谅不可，因为我们根本不想原谅。有些人天生就不配得到原谅，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我终于还是没有把原委告诉给张扬的父亲，太没有意义。如果他一辈子都不能了解啊呆是什么样人的话，是他的悲哀也是他的活该，旁人无从解救。有时候我猜他概他是明白的，只是隐忍不语，毕竟啊呆也是她的女儿。
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跟啊呆和苏家明发生任何联系了，从前苏家明的事情发生，我还把啊呆的手机号保存着，现在，终于彻底删掉，甚至连同她的往事都一并删掉。我想以后如果我再跟别人讲我们从前的故事，一定不会再讲起啊呆这个人物，只当她从来没有在我们的生命里出现过。
我删号码的时候，谭锐坐在身边，歪着脸看着，还摸摸我的头，大概是高兴的意思。我歪过脸去看他，把眉头拧起来，说呸，你也赶紧的，把啊呆的号码给我删了，我看见就烦！
他委委屈屈地摊了摊手，说：我从来都没有存过啊呆的号码好不好！
我不相信他，夺了他的手机过来翻，是没翻到啊呆的号码，倒是翻出一个存为“老婆”的号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