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先生白了脸色,然后咬了一下嘴唇,慢慢点头,说大概是这样。不过你别忘了,今天若不是我,你会很惨。
我灿烂地笑出声音,说:当然,我真的特别感谢你,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救我,我都谢谢你,这个谢字,发自肺腑的。
话到这里,好像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甄先生站起身,我也站起身。他抱了抱我,说你这一句谢谢,我真感觉人间有温暖。行,我挺高兴。能不能告诉我,你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没什么大的打算,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然后他走了。
他走到门边,伸手去握门把手,那动作,迟迟疑疑,像是还有话说,却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他开不了口,我替他开。
我说甄先生,我要怎么样,才能把胖子换回到她原来的生活里去。
他没有回转身,背对着我静默了一会终于说:拿你的灵魂换。
我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大声,几乎能把屋顶掀翻,我说甄先生,你这生意做得太不地道了,我的灵魂是什么样的价码,我虽然不是太清楚,但也不是完全不清楚。拿我的灵魂换胖子的生活轨道,你不觉得,我太亏了吗?
他仍是背对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以把赵阳和胖子,连同二傻当年为救胖子典当掉的心智,还有赵游游被她母亲典当掉的运气,还有,你应该已经猜到的,紫蔓所失去的东西,统统给你,作为你灵魂的赎物。
他说了这么多,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我猜到紫蔓可能和他做下了交易,却没想到二傻和赵游游也在里面失去过东西。我屏住呼吸,用力地摇头,用力地拒绝。我说不,我不换。我说得飞快,生怕慢一秒钟就改了主意。他提的价码太诱人太诱人了,牺牲我一个能换回那么多,真的很公平甚至很赚,但是我不可以,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有个疯病,都有些不顾一切,如果我进去了,他们就会想尽办法救我,来来去去,永远都是亏的,这就是当铺的陷阱,表面上让你觉得赚到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所以我拒绝,必须拒绝。
更何况,我还有时间,还有机会,阿依婆的交待我还记在心里,她不让我典当,要我等她,她说她会处理好一切,叫我不要管。我听她的,听她的总不会错,从前就是因为听了她的,赵阳才没有魂飞魄散。
甄先生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他的脸色很难看,接近死灰,接近崩溃,我突然笑起来,因为觉得如果我们之间是在下棋的话,他败相已露,任是怎样挣扎都挽不回局面,于是,我在气势上就占了优势,笑得更稳更深,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
我说甄先生,这样你看行不行,我用我脖子里的这枚戒指,跟你交换胖子的……我不知道她到底在你那里当掉了些什么,总之,把她当掉的,统统还给她就是。你曾经说过,这枚戒指,能换到很多东西,我从那个时候起,就知道你是谁了。
他不说话。
过了很久,才阴着表情说:金杰人现在不完全是典当物,她还有她的自由意志,愿不愿回去不是你我说了就能算的,得看她自己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