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丁力扯完以后,我气呼呼地回了家,谭锐在家里等我,他倒是没把丁力打那通电话的事情跟我讲,只是问我刚才去哪了,我说去乔岸生那里了。他问我怎么会气成这样,我泛他一眼,说呸,我自己没事找点气来生生不行?你还能管那么宽不成?!
我说话的时候牙齿咯咯咯地打着颤,这天可真够冷的,周围的空气都像是从女巫的水晶瓶里倒出来的冒着白气的水。谭锐开了空调开了电热毯把我塞进被窝,然后自己也爬进来,跟我头靠着头看电视,我把冷冰冰的手和冷冰冰的脚都伸到他身上去取暖。我说谭锐,你的身体跟火炉似的。他捂着我的手说你倒好,整个身子跟冰块似的。说着便坏笑起来,说小暖,要不我们今天来个冰火两重天吧。
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什么意思,他就压上来了,一边压一边抖了一下,说你这块冰,还真是够冷的,跟刚刚从冰箱里捞出来一样。我咯咯乱笑,说你怎么不去跟冰箱玩冰火两重天?!他说你要是喜欢玩,等下大雪的时候,我带你去花圃好好玩,外面冰天雪地的,大棚里面可是温暖如春,开满玫瑰,我们可以在雪里面做,然后跑到大棚里去做,再跑到雪里做,再跑回大棚里做,那才叫真正的冰火两重天嘛。我说呸,满脑子不正经的想法。他说呸,我要是不正经的话,我们的小孩都满地打酱油了!
之后我就真的躺在床上想花圃的事,真的好想去看看满山的玫瑰。谭锐用了十年的时光和全部的生命去经营,抱着童话样的梦想,梦想着他能把自己种的玫瑰供货给城里的每一家花店,这样,无论以后哪个男孩或者男人送玫瑰花给顾小暖,便都是由他浇灌而出,以它们举世无双的青草香气传递从容而宁静的爱情。
我想象着漫山遍野的玫瑰,绚目颜色,醉人的香气,想着想着,突然大笑起来。
谭锐坐起身很认真地盯着我的脸看,说小暖,你在笑什么?你别这么突然发作行不行?会吓死人的!
我现在还不想跟他说我想去花圃的念头,于是便把话题扯开,说我今天去岸生家,不小心把丁力最喜欢的那个汽车模型给弄坏了。谭锐问:然后呢?我说然后我就偷偷拼好了放回原处,只要不去拿,就看不出来坏了。我说着,又把脸埋到枕头里面哈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发现谭锐没跟我一起笑,觉得奇怪,问他:你怎么不笑?不好笑吗?谭锐脸上是一副很同情我的样子,他说小暖,我跟你说件事,你听了可别生气。
我马上坐好,捧着他的脸晃了两下:你说,我不生气。他说:其实吧,那个模型,是上次帮他们搬家的时候,我弄坏的,我怕丁力找我麻烦,就随便找了点胶水粘了搁桌子上,只要不乱碰,是看不出来的 ……
他话还没说话,我再一次笑抽到枕头上去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嘛,一个一个做起事来,完全没正形,都当自己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小伙子,可着劲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