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愣怔着不动,不点头,不摇头,只是茫茫然地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听不懂我的意思。
我往村子深处看看,很着急,怕谭锐突然回来。我从脖子里把戒指取出来放进艾草的手心。做这件事的时候我想起从前外婆把戒指交给我的时候,那般庄严,如同一场仪式,现在也是。戒指在阳光里弥散着古老温润的光泽,像是这个村庄里面宁静美好的岁月。我说艾草,你点个头,拿了戒指走,我们在这里等胖子回来一起吃午饭,做你最喜欢吃的菜。
艾草低头看着掌心里的戒指,看着看着,眼泪就一串一串落在手里。她说小暖,你把戒指给了当铺,可就真的再也看不见赵阳了。哪怕他回来,你也看不见的。
我给她擦眼泪,轻轻浅浅地笑,我说没关系,艾草,如果赵阳有一天真的能回来,就算我看不见他也没关系,他能看见我,他能看着我幸福,一定会比我更幸福。我一直没跟你们说过,其实这么多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我想象他一直在我身边,只是我看不见他。所以胖子,真的没关系,赵阳要是知道戒指能把你还给我们,一定会同意我这么做的。我们都要你回来,胖子,赶紧回来吧。
她擦掉眼泪看了我一会,再转头看看自己的家,正好看见她娘从屋子里走出来,那满头的白发,在阳光里面泛着银光。
然后她就点头了。
我一看见艾草点头,赶紧的就催她走。她却不急着走,反而抓着我的手说小暖,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说没事,胖子,你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有你的道理,就像小扁的死,有他的道理一样。
艾草听见我这样说,哭得更凶,全身都抖起来。她说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当时是小扁把我换回来的,然后甄先生告诉我以后的命运,他说小小暖会在七岁的时候淹死,二傻为了救她也会死,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小暖,我不能。所以我把爱情当了,把自由当了,变成现在这样。我一点都不喜欢现在这样,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抱着她用力安慰:没事了,胖子,真的没事了,甄先生说过的,戒指能把你换回来,你快点去找她,我们做你喜欢吃的菜等你。
艾草抹干眼泪开车走了,我一直看着车子开出视线才慢慢走回店里,北风贴着地吹,真乱。这天,真冷,大概是真的要下一场大雪了。我又看看村子的深处,想着谭锐也真是没用,修个水龙头能修这么久。
婴儿车里的小小暖都已经等得不耐烦,自顾自睡着了,金大娘把她抱进屋里去,回头说:胖子,看着店,别让二傻又把糖罐给打了。我应了一声。然后坐在椅子里给谭锐发短信。发一条:锐锐,小暖好想你。再发一条:锐锐你怎么还不回来呀。再发一条:锐锐,小暖要抱抱。又发一条:锐锐,你怎么短信都不回我一个,不想我吗?又发一条:锐锐,小暖等着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