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到装修公司定方案,进门就看见了陈斌,多少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自大学毕业以后,她就没怎么见过他,消息都很少有,他娶了赵游游的事情,她倒是听说过的,替赵游游不值,恨得牙根发疼。在她心里眼里,赵游游那样的女子,生来就该嫁给韩彻那样的男人,偏被沙尘迷花了眼,居然爱上陈斌,还嫁给了他。
陈斌抬头看见艾草,目光瞬间一亮,跟大街上和酒吧里那些贪恋美色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她不觉得好色是件糟糕的事,但她觉得,陈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如针芒般叫人难受。她还在记恨大学里发生的那点事,她去给他过生日,躲在卫生间里想制造惊喜,剧情却狗血得一塌糊涂,听见陈斌和陆菲儿调情,说尽侮辱她的话。她承认自己那时傻,一厢情愿到疯狂,但伤心就是伤心,不是意识到自己的错就能抹平的。
坐下聊了几句以后,艾草才知道陈斌是这家装修公司的主设计师,她看中的两套装修方案都是他的作品。真叫讽刺。本来她还想叫设计师帮忙定夺到底选哪个方案的,现在,话都懒得说了,只叫他们自己看着办,随便怎么弄都行,撂完话就往外走,头也没回一下。倒车的时候,眼角余光扫见陈斌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
人总说初恋是美好的。她最不要听这话。实际上多少好姑娘的初恋都献给了人渣,偏有人喜欢把悲伤往美好里粉饰,矫情到作孽的地步。
甄先生约了艾草吃饭,见她脸色不好看,问怎么了。她答说世界太大,人渣遍地,躲都躲不开。甄先生便笑,没再问。吃了饭又带她去买东西,逛了好几家珠宝店,一个下午又是几百万。她买了却不戴,统统扔在车里,偶尔回头看,想着以后离开当铺,要是能把它们都带走就好了,我活了三十年,哪里敢做这样的钻石梦。
但她却把之前顾小暖送的那对红色玛瑙耳环戴在耳朵上,从她华丽转身变为艾草的那天起就戴着。甄先生把她从车祸现场带到当铺时,穿的都是原来自己的衣服,那对耳环被她悉心收在口袋里,没有弄丢,所以第一时间就戴上了,那么红的两颗玛瑙,真的像血一样。
它们太美,以至于艾草忘了它们可能带来的危险,根本没去想过如果被顾小暖看见,会引起她什么样的联想。她会住进闲云水绿,而顾小暖是那里的售楼小姐,碰见是迟早的事。
甄先生问她要不要看场电影,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于是甄先生自顾自调了车头往万华广场那边开去,这座城市有三家电影院,艾草最喜欢那家,因为楼下有游戏厅,每次电影开场前,她都要去玩老虎机,从来输多赢少,笑得震天震地响。
车子开到一半,他们同时感应到当铺那边的召唤,是有生意上门了,必须得回去。甄先生偏着头说做完生意再看电影吧,不相差这几分钟。
于是一闪身,两人都回了当铺,换上看着像鬼样的制服,面无表情待候即将来临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