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听着张扬的要求，心里骂了句脏话，脸色也白了。在当铺里呆了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生意接触过几桩，她对典换的规则和价码的轻重也有了一点大概的掌握，而且据她了解，苏家明这些年用蚂蚁搬家的方式从张家挪走的财产，根本不是小数目，不是靠些无所谓的典当品就能换回的，恐怕甄先生会要掉张扬半条命。
果然，甄先生开出了天价：亲爱、爱情、友情，或者二十年的寿命，你自己选择其中一样跟我交换。
好嘛，这才叫狮子大开口，这才叫无良奸商，那些东西，哪里是能用金钱来横量的？他倒好，直接明码标价，还美其名曰心甘情愿。鬼他妈会心甘情愿跟你做这种交易？
艾草深吸两口气，浮上一丝冷笑，心里想着也好，也好，出价太高，张扬反算得出哪头轻哪头重，算清楚想明白了，自己乖乖走人，省得自己跟甄先生撕破脸皮干起丈来。
张扬垂着眸子想了差不多半分钟，一咬牙，抬头问：我能活多少岁？当掉二十年寿命的话，还有多久好活？
她这是要拿自己二十年的寿命换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玩意？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张扬吗？这还是那个视金钱如粪土，靠自己打工周游世界，再苦再累都不肯问家里拿一分钱的张扬吗？艾草怔怔地看了一会，觉得自己的心都不会跳了。这真的太出乎她的意料，根本没力气招架。
艾草恨得一肚子火，然后，也不忍了，也豁出去了，脏话破口骂出：你他妈脑子被驴踢残了吧？你这辈子就他妈六十年好活，已经过半了，当掉二十年，就剩十年。你是马上要结婚的人了，结婚以后就有个女儿，你要是不好好活着把她抚养成人，她就得遭罪！
这话起了大作用，张扬一下慌了神色，她把目光移到艾草脸上，那么绵软的虚弱，艾草看得心疼，嘴里还是泼泼辣辣地骂：不就是点家产吗？没了再重新挣过呗！再不济，你往韩国一嫁，这里的事情眼不见为净，反正你那妹妹也不是什么好鸟，管她死活！
甄先生轰地站起身，满面怒容，艾草哪肯住嘴，不仅继续往下说，还一声声地冷笑：爱情和亲情你也得想清楚，当了，就等于后半辈子什么美好的事情都没有了！你跟啊呆那点亲情是不值钱，当了也是白当，可是伊东呢？你让伊东怎么办？你马上要嫁给他了，他就是你的亲人，是陪你到老到死的人，你们还会有女儿，把爱情亲情给当了，你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祸害，以后的日子，别想往好里过了！
甄先生往前一步，抬起右手要劈一巴掌过去，但劈到半空收住了，就那么干巴巴地扬着，落也不是收也不是，表情狰狞得像个鬼。
艾草冷冷地看着，半抬着脸，一无所惧，还指指自己的面孔朝甄先生笑：打啊！打啊！有种你他妈把我打死拉倒！不是做生意么？做生意就得有做生意的规矩，就得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跟她讲清楚！把话说明了就不叫欺诈！要是这样她还肯当，才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