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先生知道艾草在偷摸着看他,一眼两眼三眼,看着看着,还偷笑。他吃完以后擦了擦嘴,说你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我长这么帅,就是给你看的,用得着鬼鬼祟祟?
艾草还在喝汤,听了这话,噗地喷了满桌子。甄先生皱眉,说好不容易把你训练得有点淑女样了,又给我毁得一滴不剩!艾草呼啦啦擦着脸,想笑,又不敢放肆,憋得特难受。她喜欢他现在的样子,看着一本正经,看着端庄严肃,实际上却已经被她熏得走了样,说话做事都有了些诙谐的味。
吃饱喝足收拾干净以后,艾草洗了个澡,裹着裕袍又躺回床上,宿醉不是这么容易就过去的,反正没什么事,不躺白不躺,以前她是金杰人的时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里能有这么好的福享,现在也该是她享福的时候了,千万别等将来又回去管小卖部以后,再来后悔。
甄先生又坐在沙发里翻报纸,一份报纸翻来覆去看了三四遍,估计连中缝的广告都背得下来了,却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地翻着。艾草看不下去,说喂,你今儿就这么空么?没事情干?甄先生不搭腔。艾草想了想,把身体往外移,空出一半床,说要不你也上来躺一会?
这下甄先生把脸抬起来了,面无表情地瞪着艾草看,看了几秒钟,搁下报纸站起身,把外套一脱爬上了床,一句客气的话都不讲。艾草说你可真行,好歹也含蓄点。他说你都这么大方了,我再含蓄,不就禽兽不如了?
艾草又把身体往外挪了挪,然后抬手在背子外面划了道线,跟小学里画在课桌上的三八线是一个意思,雷池之地不能越。甄先生看她做完一系列动作,从鼻子里扔出一串冷笑,说你以为,画这么条没意思的线,真能把我挡了?艾草白他一眼,说呸,我就是给你摆个态度,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甄先生说对,你的确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你随便起来根本不是人。艾草听了这话,从前那股子豁劲又冒出来了,伸过腿就踹了他一脚,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甄先生就嚷了,说喂,喂喂喂喂,你过界了,过界了,亲!
连“亲”这样的称呼都冒出来了,艾草听着,简直稀奇死,瞪着呼闪呼闪的眼睛看甄先生,话都说不出来了。甄先生抖了抖被子,重新划上三八线,说怎么的?没见过年纪比你大几岁还逛淘宝的帅哥?
艾草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突然想到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却没问过,现在时机正好,便说:喂,甄先生,你好像不止比我大几岁那么简单吧?跟我说说,你到底几岁了。
甄先生移了目光,说:大几千岁几百岁又怎么的?反正做了当铺的人,就没时间概念。
艾草吸了口气,说天啊,比我大几千几百岁?那你得多老了?要按正常情况来算的话,你现在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吧?搞了半天我是跟一堆骨灰躺在一张床上啊?这是什么情况?演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