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先生知道艾草说的是他公司里那个财务,之前在他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外面和大街上,被她撞见过几次,她心里一直好奇,甚至想跟踪,但嘴上就是不肯好好地问问她那女人到底是谁,反倒故意装出一副吃醋的样来调侃他。
他懒得跟她多说什么,手下一用力,便潇洒地把个灰太狼给吊出来了,一把扔进艾草怀里,说:就你眼尖,就你心思尖,什么都漏不过去,我随便跟谁在街上走一趟,都得跟你汇报?你要这么喜欢管我的闲事,就赶紧嫁给我,领了证办了酒,你再管起来就有名有份,人家也八不了你的褂。
说着,凝了艾草一眼,万千意思在里头。
艾草垂眸浅笑,似乎也有万千意思在里头,却就是不肯戳破。甄先生早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她样拒绝的方式,并不计较真能得到什么答案,只挽了她的手,沿着马路慢慢往家逛。
大约挺晚了,路上没什么来往的人,清冷得像幅画,有点凄凉。甄先生心里装着事,所以一路沉默不语,艾草说什么他听什么,有一搭没一搭附合。他在想明天或者后天,找个合适的办法,让顾小暖注意到乔岸生的情况,或者干脆,由他出面去说,这样能把事情的影响压在最小的范围内,他知她知,别人不至于起什么疑心。
他最不愿意丁力起疑心,只希望他什么都不知道,安安静静平平淡淡过人间的日子,与魔无涉与鬼无涉。
这也是琉璃的心愿。
当年琉璃发现自己怀孕了以后,连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跟他说一句,义无反顾投奔了白家,他冒着被主人责罚的危险去看过她一趟,她是那般高兴,满脸都是幸福极了的光彩,她让他把耳朵贴在隆起的腹部听里面胎儿踢打的动静,幻想孩子将来的样子,会过什么样的生活,那样的眉飞色舞,就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未来可以预知的危险一样。
第二天一早,艾草还没起床,甄先生就出了门,没有开车,慢慢步行着往顾小暖的住处走,准备一边走一边想清楚该怎么跟她谈,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什么样的表情。他觉得只要她肯典当出灵魂,那么,哪怕他弱势,哪怕他卑微,哪怕要他求,都是没有关系的。
更何况,顾小暖若是知道她一个人的灵魂系着那么多人的命运,也一定骄傲不起来。这里面争的不是输赢,是弦于一线的命。
可惜,这一次,甄先生还是没能如愿以偿。
因为韩彻阻了他的路,在幸福大街的中段,酒吧外面的位置,那男人,又和从前无数次那样,好像是不经易地碰上了,远远地看着他,那意思,仿佛就是在说,你敢去找顾小暖的麻烦,我就能要你的命。
最开始几次,甄先生不信他的邪,想越过他去接近自己的猎物,可是韩彻就是挡着他,甚至开车撞他,直把他从这个空间撞到另外一个空间里去为止。所以后来,他再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今天他不想让了,哪怕就是你死我活,也得跟他打上这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