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连长哗然而笑,唇角皱纹一咧,笑得像个小男孩。他说你个丫头,算是狠的,够狠的,你不提这茬,我还差点就忘了。当兵这么多年,只有我把帽子摔别人脸上的,还从来没有被别人摔过!你狠的!你叫什么名字?对了,想起来了,顾小暖!你叫顾小暖。顾小暖,你快要变成一个神话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你的传说!走到外面大街上,都听见人家在背后提你的名字讲你的事迹!
我也跟着笑,典型没心没肺的品质,然后哑着嗓子说我不怕,我传说再多也没胖子多,她才是神话,我顶多只能算个故事,胖子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吕连长听着就吼过来:你不怕我怕!我怕丢脸!我精挑细选找这几个兵来训练你们,结果个个被你们收得服服帖帖,传到部队里去,我还怎么混?!我的脸往哪搁?
我还是撇嘴笑,说那是你的事,再说,混不了就别混嘛,又没人逼着你混,对吧,胖子?
我这样说的时候,幸灾乐祸往金杰人那边看,她有好一会没吱声了,一点都不像是她的风格。
金杰人还是崩着脸站在墙角里,一副极其不屑与吕连长对话的表情。她说对,就他这样的,搁哪都混不下去。
吕连长把脸拉下来,眼看着就要发火,却突然又笑了,满脸很有兴致的表情,说你们几个,我可真看不懂,一点都看不懂,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狠!
我翻了一下眼皮,说你才叫人看不懂,前一分钟还上纲上线把我罚得一点回转余地都没,后一分钟就跟我们开起玩笑来,狂风暴雨百转千回的,怪胎一个!你说你,这么罚我一场到底有什么意义?弄到最后还被钟医生一顿狠批,何苦来的?
他突然又正了颜色,说:罚你的意义在于,你下次肯定不敢再擅自脱队溜号了!哪怕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也会记得请假!别以为这真的是什么绿豆芝麻大的事情,这关系到很多事情!关于到你毕业以后找到工作,有事也得跟领导请假,不能说走就走!也可能关系到你们以后的爱情,发生问题的时候应该和对方沟通而不是一言不发走到!或者也会关系到你们的家庭!你们现在还小,不懂等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总而言之,没有人能随心所欲地活着!给我记住这句话!
他吼得又快又响,轰轰烈烈的,像是一列火车从我们身边经过。金杰人使劲捂住耳朵翻白眼,说你们当兵的,是不是每天拿惊叹号当饭吃来着?为什么每次一听你们训话,我就脑袋疼?
吕连长没理她,仍旧是看着我的眼睛,放柔了表情放低了声音说,今天是我罚你,但是小暖,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也许就只能你自己惩罚自己了,现在记不住痛,就怕到时候,你扛不住痛。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款声软语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