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说:我知道她们都是好人,可是小暖,我怕她们把你当疯子。你跟一只鬼生活,这事说出去,多扯淡。再说,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太多,万一有谁不经意泄露了,或者在人多的场合说漏嘴什么的,对你不好。
我抱了抱他,说雪艺都信了,别人有什么好不信的。可惜她们就是看不见你,要是看得见,该多好。赵阳,你想办法让她们都能看见你吧,她们会很喜欢你的,会对你好的,你也不用总躲着藏着了,不是吗?
他唉唉地叹气,说小暖呀小暖,我连你为什么能看见我都搞不清楚,还有什么办法让她们都看见我?这世界不可理喻,你也不可理喻。
我浅暖地笑着,说这个世界能理喻也好,不能理喻也罢,管它呢,反正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不该发生的也在发生,比如我遇见了你,就这么简单。
他刮我的鼻子,笑,说你说的很对,管它呢,也许事情不会像我想得那么糟,如果你真想告诉她们的话,就说吧。
我想了想,觉得他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不怕池宁她们不信,就怕在人多的场合说漏嘴什么的,特别像金杰人那样的性格,难保她能不给我添麻烦。于是笑着说还是顺其自然吧,我们有三年的时间在一起呢,谁知道三年里面会发生什么事,对不对?
他说对。
然后林雪艺把头探进来看着我笑:你们的悄悄话还没讲完吗?我一个人在外面挺孤单的。
我招手喊她进来,然后把她的手,放到赵阳的掌心里。
她笑了,笑得那么美好,神情里有简单的快乐,是真正忘记掉一切烦恼的纯粹干净的表情,不含杂质,不掺杂念。很多年以后,在“幸福大街”酒吧里,在暖红色灯光里,在赵游游悲伤的歌声里,林雪艺跟我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下午,她触碰着赵阳的手,就感觉到特别强烈的宿命味道,就特别希望你们能够相爱,慢慢白首偕老。
可是宿命这东西,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打完点滴以后,我替金杰人问钟医生要签名,她找了个本子,特别豪迈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哈哈哈地笑,说我活这么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在病历以外的地方签名,真有成就感,真没白活。她说如果那俩教官还要折腾你们的话就来找我,我给你们挂葡萄糖,挂到他们滚蛋为止!
然后我一手牵着赵阳,一手牵着林雪艺,一晃一晃地走回宿舍。这个下午的林荫道如此空寂,只看见幽长的路,和被树叶切割成碎片的斑驳的阳光。他们都在操场上训练,高年级的几个男孩在打篮球,整个天空溢满着真实而明亮的快乐。
赵阳跟在我们后面走进房间,我把他往外推,我说我要洗澡,你出去。他说你在卫生间里洗你的澡,我又不进去看,干嘛不让我呆在房间里?
我还是把他往外推,说我还要把军装洗掉,不想让你看见我穿睡衣的样子,所以你给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