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艺把眼睛睁得溜圆,发老半天愣才说:天啊,天啊,小暖,我看见他了,我看见他了!我真的看见他了,小暖!我看见他走进来,坐在那里跟你说了一大堆话,他说打篮球的那些男孩生不如他帅,他说他也得学会打篮球,因为打篮球是泡妞必杀技。他还拎了一下你的衣服,嘲笑你的Hello Kitty,对不对,小暖?
她抓着我的手越捏越紧,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无力,透着某种马上要爆发了的震惊。
我扔掉林雪艺的手就往外面跑,想找赵阳问个明白。
可赵阳不在走廊上。
我回头往屋里喊了一句:雪艺,你呆在屋子等我!
喊完我就往楼下跑,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穿着睡衣。可是楼下没有看见赵阳的影子,梧桐树上也没有。我站在林荫道上把东南西北全都张望了一遍,没看见他的人影。正在怀疑他是不是跑到篮球场去了的时候,一转身,却轰一下撞在他的怀里。
赵阳完全没防备,被我一撞,捂着胸口倒退好几步,拧着眉毛就吼:你像个木头似的杵在这里干什么?突然一下撞过来,要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要是搁在平时,他敢这样说话,我非削死他不可。但这会没空,也懒得跟他说话,抓住他的手就往寝室奔。他被我拽得跌跌撞撞,嘴里不停不停地问我到底想干什么。我被他问得烦死,吼了一声“闭嘴”,他才终于不情不愿地住了嘴。
我把赵阳拉进房间里,锁上门,然后看着林雪艺。林雪艺站起身,走到赵阳面前,仰起脸看他,用那般宁静如湖水的表情看了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轻轻触碰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肩膀和他的手臂。然后眼泪从她那双混血儿一般漂亮的眼睛里滚落出来。她抖着嘴唇喃喃地说小暖,我真的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他真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帅。她的眼泪落着落着,脸就笑成了一朵花。
她说:你好,赵阳,我是雪艺。
于是就轮到赵阳发愣了。
他怎么都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为什么林雪艺突然就能看见他,不仅能看见,还能听见他说话,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最真实的存在。他不相信,以为是我们联合起来逗他玩,就把手伸到林雪艺面前一下一下晃,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是无论他走到哪里,林雪艺的目光都能跟到哪里。最后他火了,把我推到走廊上,关上门,接着试验。他说我就不信我堂堂七尺男儿,能被你们两个小丫头骗了!
他把我关在外面,独自面对林雪艺,想试清楚到底是不是我们联合起来闹着玩。
赵阳喊了一声:雪艺。
林雪艺快快乐乐就“哎”了一声。
赵阳轻轻悄悄地往左边移动两步,用很轻的声音问:雪艺,我是谁?
林雪艺的目光跟着赵阳移动,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说:废话,你不是赵阳吗?
赵阳的嘴唇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都快把五官抽搐得不成样子了,却还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