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果然有一个村庄,几步远的地方有一户敞开着大门的人家,一个系着围裙的妇人正站在门里面张望这场瓢泼大雨。我们几个人互相扶持着穿过雨帘冲到她面前的时候,把她吓得不轻,差点跌坐在地上。
李教官来不及跟她多说,先把我和林雪艺扶到堂屋里,靠着墙在地上坐稳,才回头跟那个妇人解释情况,请求她收留我们避过这场雨。
我们遇到的是一个心地很好的农妇,她一听完李教官的话,马上颠着脚步就开始忙和,给我们搬椅子、拿毛巾、拿干净的衣服、倒温温的水给我们喝。
于是我们就这样,披着陌生人的温暖的外套,捧着热水,坐在椅子里瑟瑟发抖,想哭又不知道该怎么哭,有好一会的时间,脑袋都是空白的,迷迷茫茫一片虚无,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李教官和丁力给我们擦头发里的水,笑着安慰,说这就是场阵雨,很快就会过去的。我抖着嘴唇虚浮地望着白茫茫的雨帘,说雨是很快就会过去,可我们离学校还有这么多路,我走不动了,情愿死在这里也不想再往前走了。
李教官听完我的话,大声地笑起来,说:嘿,顾小暖,你这会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谁要你走来着的?有车给你们坐死活不坐,偏要吃这份苦。还把丁力也给连累了,丁力本来早跟着大部队走了,就是为了照顾你们这两个没用的姑娘才特地落这么后面的!
丁力斜了他一眼,说:你想太多了,我是真的走不动,你又不让我上车,才跟她们在一起的。
李教官又笑起来,摸摸我的头,摸摸林雪艺的头,还拍了丁力一掌,说你看你们,到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可见屁事没有。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想着,回学校以后,得先把金杰人狠狠修理一顿。都怪她!要不是她每天都在那里得波得波求老天下一场暴雨,我们能受这份罪?!
我抖抖索索地喝着水,说:我不管,反正我是不走了,一步都不走了。要么你去拦一辆车来给我们坐。要么你自己一个人回学校去。我保证,你要是把我们扔掉自己一个人回去的话,金杰人肯定会把你碾成份撒湖里喂鱼去!
李教官瞪起眼睛吼我:顾小暖,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有气无力地翻了一下眼皮:随你怎么理解,反正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还在跟李教官抬着扛的时候,丁力突然沉默了,他先是吃了好大一惊的样子,紧接着,嘴角浮起一丝狂喜的神情,然后,他用特别紧张专注的目光盯着我旁边的地面看,看得入了神,简直就是像要把自己凝固成一座雕塑。
我顺着丁力的目光望了望,正在赵阳的脚边。
一开始,我不明白丁力为什么要盯着赵阳的脚看,因为他根本就看不见赵阳。等他站起身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往赵阳走来的时候,我才开始恍悟,原来是赵阳的湿脚印,和从他身上滴落下来聚积在水泥地面上的水珠暴露了他的行踪,而恰巧又被丁力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