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锐来了以后,我们就把什么都放到一边,昨天的群架或者是马上就会到来的严重或者不严重的处份,统统抛到脑后不去想,只窝在寝室里唱歌,跟着录音机里面刘若英的声音,一遍一遍唱《后来》,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这些年来……
这歌真叫人伤心,特别是后来,当现在这些事情一年一年变成往事以后,我们往回看过去,会突然满耳朵都是刘若英的声音,她一直在那里唱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可是现在,谁会去想那么多呢,我们只是唱,把日子一点一点往不真实的方向过,唱到笑,唱到哭,唱到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唱些什么。
谭锐抱着个纸巾盒一张一张抽纸巾,递给我,也递给林雪艺,看着我们发了一阵呆,叹一阵气,然后猛地把录音机关掉,说:我们来唱点别的什么吧,唱儿歌好不好?
我们胡乱抹掉眼泪,大笑着说好。于是就开始唱儿歌,唱两只老虎跑得快,唱一闪一闪亮晶晶,唱我是一个粉刷匠,胡乱地唱,胡乱地笑,胡乱地想着校长室里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传说我们那个又高又瘦又冷又硬脾气死臭的校长不喜欢笑不喜欢多话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学生打架,传说他办起事情来雷厉风行速战速决绝不拖泥带水。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速战速决着就把金杰人她们统统给赶出学校。我想着,忍不住骂出一句脏话。然后谭锐又递过来一张纸巾。
后来我发现,把事情往最坏的结局打算所带来的最大好处是:任何一点回旋的余地,任何一线可能的生机,都能觉得弥足珍贵,倍觉珍惜,甚至能狂欢乱跳起来。
所以那天的事情虽然整个进展都特糟糕,但结局完全没我原先以为的那么可怕。那天只有十二个女生和六个男生主动走进校长室里承认自己参与打群架,其中大部分都是我们这边的人,田娜那头只有两个男生出面承认,连那个每天跟她粘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还在群架中狠狠甩过我耳光的陆菲儿都没有站在她身边。
校长一开口问情况,场面就乱掉,所有人都在说话,七嘴八舌,你怪我我怨你,有几次金杰人还把手指点到田娜脸上去了。校长不得不拍着桌子把局面控制下来,然后他也不想拐弯抹角了,直接就问: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金杰人她们等的就是这句话,我们这边的人全部都用最快的速度最猛的力度把手指戳向田娜的鼻子,异口同声喊着说:是她!她先动的手!她先打的人!她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来打我们,我们不过是正当防卫!
这是进校长室之前,在金大娘的领导下,排练过的,所以才能说得那么齐那么训练有素。之前张扬来寝室传达校长指令的时候,已经有几个男生在楼下等着了,金大娘带着我们那几个姑娘一下楼,他们就凑上来讨一个应对的策略,金大娘先给他们一人一掌,然后才一路排练着往校长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