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倒是个挺好的人,温温和和的,就是太没主意,全身上下没长根硬点的骨头,到处都被田娜牵着鼻子走,也不觉得丢脸。她给我们开了个动员大会,语气很好,说话很软,说了很多班级荣誉大局为重的废话,说什么重在参与,名次不重要,哪怕得个倒数第一都没关系,但是如果大家都不去参加,这么多项目空缺的话,就真的太说不过去了。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她这一说就是差不多两个小时。我们实在是如坐针毡。如果意念真能杀人,我估计班主任这会儿也血溅当场了。
最后,金杰人实在听不下去了,砰一下站起来,站得太用力,动作副度太大,凳子被她轰一下撞倒,动静不是一点大。她说去,算了,还没跑死就先被你烦死了!跑我们去跑,但是话说在前面,能跑几圈,能跑第几,我们可都不管!
说完,也不等班主任表达,朝我们几个挥了挥手,像母鸡带小鸡似的就把我们带出办公室。
另外那几个人互相看来看去看了几眼,不管不顾也都跟着我们出来。我回头看两眼,大笑,说:胖子,你可真行,居然敢那样跟班主任说话。
她撇着嘴说:不然怎样?不然就只能让我老娘来用菜刀跟她去说,谁让她任命田娜做班长的?田娜要是不做班长能有现在这事?田娜是祸根,班主任就是让那祸根发芽成长的肥料!都是些什么人嘛!
回去以后,我们又研究了一下名册和各自的项目,我心里有点怕,但不至于怕得很厉害。池宁倒是一点都不怕,那副镇定模样把我们都惹火了,我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横眉冷眼地说:宁宁,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到底是怎么炼出来的?念书好也就算了,体育也能那么好?
池宁淡淡一笑,说:大概是上山砍柴、采茶叶、抓野鸡、采野果、捕野兔这样练出来的吧。
她这么一说,我们又都没火了,觉得像她这样一姑娘,就算是世界上的千般万般好全加在她一人身上,也都是应该的。
啊呆是真的怕,怕到骨头里去,一看见那本名册目光就抖,就想撒了腿逃回家去。然后张扬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抱了抱她,说没事,有我呢。啊呆抬着眼睛看她,不知道这种事情她能怎么替她解决,可是张扬的目光那般沉静和坚定,她就信了,就觉得张扬肯定是能够帮她处理过去的,就不慌了,回过头来就是一张嫣然笑脸了。
那时候我们都在想,啊呆到底是有多幸福多幸运,无论面对什么或者发生什么,都有张扬在她身边跟她说没事,有我呢。很多年后,也是张扬,用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了的带着垮气的从容走到啊呆的面前,微笑着面对她们共同的敌人,阳光成片打在她的身上,光茫四射。很多年后我抚摸啊呆的脸,我想问问她你把事情弄成现在的样子,心里到底有没有过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对人对事,对所有的一切,有没有亏欠的感觉,哪怕只有一点点。
爱情不是解释一切的理由。
亲情也不是。
不是做错任何事情都能用这两个词做借口的。
可惜啊呆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