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宁因为着急，没看出赵阳的问题，还在继续往下说：食堂的大师傅在那里担心会不会是那个男生搞恶作剧，给饭菜下泻药什么的，正在讨论要不要告诉老师。我问他们是个什么样的男生，他们就指给我看了，就是，就是，就是经常跟田娜在一起的那几个男生中的一个，很坏的那个。我一下想起田娜要对付小暖的事，赶紧就跑回来看看，小暖，你没事吧？
我闭了闭眼睛，摇头。我说我没事，赵阳有事。
池宁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赵阳，战战兢兢伸出手去摸他，碰了一下就缩回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怕叫出声音。
我使劲闭着眼睛，把刚才听到的这些事，跟我能够想到的一些事联系到一起，渐渐就明白过来，田娜大概把我当成一只鬼了，她以为我是鬼，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得来对付鬼的办法用来对付我，所以才会跟我说那种话，所以赵阳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赵阳跟我们吃的都是一样的食物。问题是，她在食物里加了什么东西！
赵阳挨个看了大家一眼，仍旧是微弱地笑着，说：没事，反正我本来就不应该跟你们在一起的，走了，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遗憾。
我抓着他的手一下一下呼吸，很用力，像是处在氧气稀薄的地方。我说有办法的，肯定会有办法的。我说我一定要杀了田娜，只要你敢有事情我就非杀了田娜不可！你要是不想让我杀人就赶紧地给我好起来！我喊着就趴到他胸口哭，抖到不能自制。他拍一下我的肩膀，再拍一下，抬起脸看着雪艺她们，说让我跟小暖单独呆一会吧，好不好？
她们点着头慢慢退出去，并且带上了门。赵阳给我擦眼泪，用他马上就要死掉了的手，一下一下给我擦着眼泪。他说：小暖，让我抱抱你好不好。他说这话的时候在哭，唇边却还粘着笑。他已经死过一次，现在又要死一次，他也觉得伤心，大概非常害怕，可是又不想我难过，所以笑着掉不自觉的眼泪。
我钻进被窝，贴紧他的身体，像鸟一样依偎在他怀里。他说小暖，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天下着好大的雪。我点头。他说那天好奇怪，我突然闻到一阵好闻的青草香气，然后就看见了你，你坐在雪地里哭，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能看见我，我走过去想安慰安慰你，你的眼睛望着我，泪眼模糊的，我给你擦眼泪，你跟我说谢谢，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心里多么激动，我多么想抱着你，可是我不敢，我怕吓坏了你。
我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
他说：对，现在我知道了，其实你一点都不害怕，你是个勇敢的姑娘，是我见过的第二勇敢的姑娘，你什么都不会害怕的，对不对？
我慢慢地摇头，说：不对，我怕你死掉。你不能死掉，赵阳。你一定不能死掉。你不要死掉好不好？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的，赵阳，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陪我到地老天荒，你不能死的，赵阳，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一定要算话的，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