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个想法讲给赵阳听,赵阳乐得差点跌下床去,深更半夜的又不敢放声大笑,只能憋着,憋了一会,实在憋不住了,抬手弹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大脑瓜崩,说:扯吧,你,我爱了那姑娘两千多年,就算她这一世不在轮回,我保证只要我看见她,就一定能认出来,你不是说了么,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可我第一眼看见死胖子,心里只有嫌弃,没什么久别重逢的感觉。
我想想,说:倒也是。然后笑起来,松开手准备放他走。可他还没起身,楼下突然传来谭锐的喊声。我们都以为是听错了,屏了气侧着耳朵去听,还真的就是谭锐在楼下面喊我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喊,带着孩子气的兴奋和狂喜。
赵阳蹭蹭蹭往床下爬,说:要死了,这个王八蛋,深更半夜鬼嚎鬼叫的,看我不出去把他给灭干净!
我又侧着耳朵听了一阵,听见谭锐在喊:小暖,下雪了,小暖,快出来看呀下雪了,真的下雪了,你赢了,小暖!
我看了一下时间,离午夜还差六分钟,便哈一下怪笑,蹦跳着抓起毛衣就往身上套。赵阳看见我这样子,知道是阻止不了我出去了,便只能恨恨地找到我的大衣、围巾和帽子,把我弄得跟个毛毛狗熊一样。赵阳在马不停蹄替我包裹的时候,谭锐一直在下面喊,小暖,下雪了,下雪了呀,小暖。然后池宁醒了,啊呆醒了,林雪艺醒了,金杰人骂了句脏话,也醒了。
再然后,几乎所有人都被他喊醒了。
赵阳跺着脚骂谭锐,陪我走到房间的外面,扶着栏看抬头看天,还真的是下雪了。谭锐站在梧桐树下朝我们挥手,笑得跟个喝水的小鹿似的,说:小暖,真的小雪了,真的下雪了,你赢了。
赵阳看看路灯底下面容模糊的谭锐,看看我,气得表情扭曲,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笑着,扯了他的手就往楼下奔。我们奔跑着的时候,宿舍楼里的门一扇一扇在打开,女孩们裹着睡衣,裹着毛毯,甚至裹着被子就走到房间外面,站在走廊里抬头看天,看雪花一片一片从天上飘下来,映着暖黄色和冰蓝色的灯光,飞舞出好看的样子。
赵阳一冲到谭锐面前就咬牙切齿地开骂:你有病吗?你他妈有病吗?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瞎喊乱叫你的脑袋被胖子踢残了吗?!
谭锐挨了骂却不气不恼,仍旧笑得那么美好,他把手腕抬到赵阳面前,指着上面的时间说平安夜,下雪了,你跟小暖打的赌,她赢了。
赵阳都恨不得揍人了,瞪大着眼睛骂:你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鬼嚎鬼叫就是要告诉我们这个?
谭锐睁着特无辜的眼睛看着赵阳说:对呀。
赵阳一脸崩溃,轰地一头就往树上撞。
我笑着,抱了谭锐一下,说圣诞快乐,谭锐,回去睡觉吧。他很听话地就走了,走出十几米以后,回头朝我笑了一下,然后张开双臂开始飞奔,像一只黑色的大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