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间,一家人走进了书店。
孩子们分别去找自己喜欢的书。
辛勤去翻阅裁剪刺绣方面的书,辛静去查看经济方面的书籍,辛明对木工书籍感兴趣,马上就要升入初三的辛颖走到了教辅资料专柜。
玉晓和树旺跟在了辛颖身后。
教辅资料专柜前,一位五十来岁,戴着一副黑边眼镜,老师模样的中年妇女吸引了玉晓的注意力。
玉晓越看越觉得此人很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这人是谁,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中年妇女抬起了头。“沈老师”,玉晓猛然想起来了,不由得脱口而出。
沈老师盯着满头白发的玉晓,打量了足足有两三分钟,“你是玉晓?”
“沈老师,是我。”
“你这变化也太大了,怎么头发都全白了?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玉晓注意到沈老师的眼睛里含着泪花。
“沈老师,你不要难过。我是吃过一些苦,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玉晓以平和的语调轻描淡写地安慰着沈老师。
“你毕业离校后,我一直牵挂着你。后来听说你被逼得连高中都没有上成,老师们都替你惋惜。哎,不提那些伤心事了。玉晓,你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树旺,这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沈老师。沈老师,这是我家当家的。”玉晓给双方做介绍。
“沈老师,你现在怎么样?还在原先的学校吗?”
“你毕业没几年,我就调离了。后来一直在县一中教书。我的两个孩子都大学毕业了。”
“真羡慕你啊。”
这时,孩子们也都选好了各自想要的书,回到了父母身边。
“我给你们四个介绍一下,”玉晓对着孩子们说,“这位就是我的恩师,沈老师。沈老师是这一生对我影响最大的人。要不是沈老师的关爱和点拨,当年,我很难闯过遭遇的那些沟沟坎坎。”
孩子们纷纷向沈老师问好。
“玉晓,我可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尽了一个教师的本分。”沈老师环视了一下大家,“看你们这大包小裹的,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喜事?”
“二女儿刚刚考上了大学,我们一家人出来庆祝一下。”
“孩子要去哪上大学呀?”
“北京。”
“能考上北京的大学,可是不容易。真的要恭喜啦!玉晓,这也算是圆了你的大学梦啊!我早就知道,不管生活中有多少艰难险阻,你都是那个勇挑重担、一往无前的人。”
开学前夕,趁着地里农活不多,玉容带着陈燕来辛庄看望玉晓。
“辛静考上了北京的大学,我这当姨的脸上都有光。俺村里的不少人都羡慕我有个能上大学的外甥女哩。姐,还有什么需要给辛静添置的,我来办。”
“不用挂心了,都准备好了。陈燕,来,让大姨好好看看。”
“大姨。”陈燕走到了玉晓跟前。
玉晓仔细端详着陈燕,“长高了,也更水灵了。该上五年级了吧?”
“是的,大姨。没事的话,我和三姐去玩了。”
“去吧,去吧。你们姐妹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瞧把她急的,早就吵着要过来了。”玉容说。
“家里就她一个孩子,能不觉得孤单吗?”玉晓答道。
“我想过几天带她到县城转转,看能不能买到一辆24自行车,等再开学,她就要出村上学了。”
“孩子还这么小,路上来回奔波,你能放心吗?”
“村里的孩子都这样,又不是她一个,很快就习惯了。”
“我可是不放心。不如这样,先看看这村里的学校能不能破例把她招进来。”
“能行吗?你们村里的学校一直都只招本村的学生,不对外招生的呀。”
“试试吧。这事交给辛静去办。辛静,过来一下。”
“娘,啥事?”在另一房间看书的辛静放下书本,走了进来。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让陈燕在咱村上学?”
“好的,我现在就去。”
“你去找谁?怎么说呀?”玉容的语气中满是疑惑。
“姨,你放心吧,我知道如何做。”辛静出门了。
辛静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她把手里的一张字条递给玉晓,只说了三个字,“搞定了。”
“这么快?”玉晓说着,接过字条一看,上面写道:兹同意陈燕同学来我校就读。落款还有校长的签名及学校的印章。
“你怎么做到的?”玉晓好奇地问道。
“校长见了我很高兴,还恭喜我考上大学,说我为学校争了光。我只是给校长说‘陈燕是个好苗子,将来会有出息的’。对了,我要好好嘱咐嘱咐陈燕,千万别让我下不了台。”辛静说完这话,走了出去。
“真看不出来,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辛静能办成这么大的事。”玉容感叹道。
“好了,事情解决了。你就放心地把陈燕交给我吧。”
“娘,二姐说,我可以来辛庄上学了。是真的吗?”陈燕跑进来问玉容。
“是真的。”
“太好了。我可以天天和三姐在一起了。”陈燕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
“陈燕,大姨跟你说,过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像你二姐一样,读重点高中,上大学。”玉晓叮嘱道。
“我能行吗?刚才二姐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行,肯定行。到你上高中,还有五年的时间。只要有恒心,肯努力,你一定会成功的。”紧随陈燕进屋的辛静充满信心地说。
得知辛静考上了大学,亲朋好友都前来祝贺,其中就有不少人给辛静张罗对象。
“玉晓,恭喜了,你真会培养孩子。”
“哪里呀,都是孩子自己知道上进。”
“这大学都上了,该给孩子张罗对象了,我手里可有好几个大学生,给辛静介绍一下?”
“谢谢啊。不过,这事我要先征求一下辛静的意见。”
“你还真民主啊?辛静一个孩子,能懂什么?你做主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回头我先问问辛静的意思吧。关系到孩子一辈子幸福的终身大事,我可不敢擅作主张。”
玉晓来到辛静的房间。
“还在看书呀?”
“闲书,读来消遣的。娘,你坐。”
“辛静,这么多人给你介绍对象,想必你也听到了,要不要见一见?”
“娘,我刚考上大学,起码还要读四年书。以前光顾着读书了,未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究竟什么样的人适合自己?这些我还没想清楚。咱们这里的风俗是见一面,双方还不是很了解就要匆匆订婚。我总觉得其中的风险太大。”
“其实,我心里也有这方面的顾虑。”玉晓坦诚地说。
“还有,我以后毕业分配到什么地方也不能确定。娘,你就让我在这几年中好好想想吧。”
“那就依你。”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开学的日期到了。
一大早,玉晓和辛勤就忙碌着和面调馅包饺子。
“娘,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说来听听。”
“梦见我送辛静赶火车,沿途的树木都变成了佛像。”
“这或许反映出你内心深处放不下辛静,娘何尝不是如此呢?辛静身子弱,以后将独自面对外面的一切,能不叫人挂心呀?但愿她能像你梦中看到的,出门在外,有贵人相助。”
“是啊,咱们都不在她身边,希望她保重身体,凡事顺利,平平安安。”
吃过饺子,树旺把辛静的行李捆在自行车后座上,和辛勤一起送辛静去火车站。
“辛静,到学校安顿好后,记着来信呀。”玉晓搂住辛静的肩膀,依依道别。
“娘,我会的。”
望着辛静离去的背影,玉晓的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