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卉】
今天也是極其普通的一天,天氣不算甚好,冷空氣來襲,下了點小雨,但好在風不大,也許雞鳴寺的櫻花還能再多撐一會兒。可花能多開一陣又如何?它永遠都屬於別人的朋友圈,又不屬於我。結婚之後,反而就沒有了這種浪漫,賞櫻花那都是小年輕談戀愛的時候才會去做的事,而現在的我,該做的就是工作、還房貸、備孕,以及計算排卵日和他義務性地發生關係。
晚上六點鐘的繞城高速依舊塞滿了車,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都是哪裡,也許是各自奔向自己的家,或許有些中途修改了目的地。
我的六點鐘也不例外,困在這灰色的立交上,時不時猶豫著要不要改個目的地,提前找個岔路結束這段枯燥的路程。
相愛八年,結婚不到一年,我們的關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進入了倦怠期,或許是從我們的關係有了法律效應開始,也不排除它開始的其實更早。
我找了個岔路提前下了立交,沒有回家,而是開到了何楠的咖啡廳。
「你怎麼來了?懿軒今天不在家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朝著何楠無奈地笑了笑。
「又去應酬了?做廣告不容易啊,這老喝酒不得遲早把身體給喝壞了。」
我接過何楠遞過來的水杯,依舊沒有出聲。何楠貌似看出了不對,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你這是怎麼啦?吵架了?」
「沒吵架,他已經連續三天沒按時回過家,人都見不著,怎麼吵架啊?」
「所以你這是寂寞難耐?」
「我想離婚。」
何楠聽了我的話,怔了一下。
「你認真的?」
「想了很久了,我覺得我們到頭了。」
「不是,這不才結婚嗎?因為什麼啊?懿軒出軌了?還是你出軌了?你倆都八年了,早不分晚不分,怎麼剛結婚不久這就要分手了?」
「我好像不喜歡他了。」
對,我確實不喜歡他了。曾經以為兩個人時間久了都這樣,漸漸不再那麼熱烈,不過都會憑著這份熟悉過下去。愛不可能保持它的沸點,那種燙手的愛情會乾涸得更快。所以,我以為我愛著他,就像講義氣一樣,如果我不愛他,那是種不仁不義。
我不再會空閒的時候給他發信息了,因為我不好奇他在做什麼;我不再會比他提前到家做些好吃的等著他下班,因為我不期待他在吃了我的飯之後給我什麼反饋;我不再會來例假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依偎著他要他給我安慰,因為我發現這點疼痛我完全自己一個人扛得下來了;我不再會因為一些瑣碎的事情和他爭吵,因為我不在乎他會不會讓步來哄我了。
和他在一起之後,我學會了好多。我變成了修理工,家裡大大小小要修理的東西我可以直接上手,因為他很忙;我變成了廚師,我想吃什麼就上網搜搜做個料理報答自己,因為他沒空;我變成了醫生,哪裡不舒服自己找合適的藥調理自己的身體,因為他很累。
曾經的我就是個小女人,我渴望他的關注,但現在我無比強大,不需要他來呵護。我變了,我可能還愛著他,但我確切地知道,我不喜歡他了。
回到家之後,我坐在床上,等著他回來。這一幕,在我腦海裡預演了很多遍,我該怎麼和他談起這件事,他又會做何反應。我以為我會很緊張,但發現更多的是釋懷和一點點不捨。
十一點多,他回來了。滿身酒氣,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在地板上。他也變了,看上去那麼疲憊,絲毫找不出曾經吸引我的那份少年感。
「你要麼先睡吧,我在沙發上醒一會兒酒,洗個澡再上床。」
懿軒癱在沙發上,雙手捂著臉。
我下了床,走到他跟前,幫他解下了領帶。
「懿軒......」
「嗯。」
他的手從臉上移開,露出了一雙沒了色彩的眼睛凝望著我。
「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