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兔牙小绅士(绿绿的吉祥三宝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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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借给我,借给我

自从绿绿老师给闵苏小朋友起了个外号叫比比之后,大家都开始叫他比比了。

比比还是每天拖着一个巨大的包来上课。

包太大太重,比比因此总是慢吞吞的。

比比很喜欢自己的新名字,甚至在家里也要求爸爸妈妈叫他比比,“我现在是绿绿老师比比兔的化身,所以你们都要叫我比比。”

“那么好吧,比比。”爸爸说,这位同志因为是“海归”,所以还是比较民主的,“绿绿是谁?你的新班主任?”

“是的,他以前有只小兔子叫比比。”

“一位男士居然叫‘绿绿’,呵呵呵。”“海归”同志大笑,他有跟比比一样的兔子牙。

“叫绿绿有什么不好?我觉得很好,又清新又可爱。柯克同志笑得不怀好意。”妈妈说。

柯克就是比比爸爸的英文名字。不怀好意是比比新学会的一个成语,比比好不容易才搞懂它的意思,妈妈正和比比一起学成语和唐诗。

“雪莉女士的意见很尖锐哟!”爸爸说,雪莉是妈妈名字,“新老师姓什么呢?难道就姓绿?百家姓上有这个姓吗?”

比比说:“新老师的名字里有一个绿字,所以叫绿绿老师。嗯,是叫苗鸣绿,哦,不对,是叫苗绿米,”比比抓抓头发,“哎呀,好像叫绿绿苗,苗苗绿?”

我们大家要原谅比比,因为他刚跟爸爸妈妈从美国回来不久,中国话说得还不是太好。比比的妈妈是在美国出生的华裔,中国话也不是很好。

“这可不行啊,比比,连老师的名字都没有搞清楚。绿绿老师的脸都会气得发绿的,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绿绿。呵呵呵。”

“不好怀意啊,柯克。”比比批评爸爸。

“海归”更乐了,如果一个医生在医院那种地方笑成这个样子,效果会很惊悚。

比比一边想着昨晚爸爸妈妈的话,一边微笑起来。后面走着的一位女教师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说:“真乐呵呀比比,每天都眯眯笑。”

女老师很漂亮,踩着高跟鞋咯嗒咯嗒地朝前走。

比比从包里拿出两个创可贴跑两步送给美丽的女老师,这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徐倩倩。

徐老师拿着创可贴觉得有点奇怪,难道美国回来的孩子习惯送人创可贴做礼物吗?

创可贴上有很可爱的卡通图案,徐老师虽然疑惑,可还是很喜欢的。

到了下午,徐老师就明白比比为什么要送她创可贴了。

她的新高跟鞋磨破了她的脚,疼得她站都站不住,这下子,比比的创可贴可派上用场了。

绿绿老师看着徐老师脚后跟儿上被磨得血红的一块,又看看那小得只有五毛钱硬币大的鞋跟儿,学着懒懒的口气说:“可——怜——哟!”是啦,男人嘛,碰到美女总喜欢跟她们开开玩笑,绿绿也不例外。

办公室门上笃笃笃地响了三声,比比推门探进头来,正好看到徐老师在贴创可贴,笑得露出了兔子牙。

比比走到绿绿老师跟前拉拉他的衣角。

“May I ask you a question?(我要请问你一个问题。)”他用英语说。

绿绿说:“如果你用中文来问,我就回答你,比比。”

比比停了一停,嘴皮子轻轻地动一动,把想要问的话先预演了一遍才大声说出来:“你叫什么名字,请问?”

“我的名字叫苗绿鸣。”

“苗绿米。”比比重复。

“是鸣,不是米,是鸣叫的鸣。”

“鸣叫是怎么叫的?”

于是绿绿就拢起手放在嘴边,真的“鸣叫”了一声。

比比马上就明白了。

“我爸爸叫柯克,我妈妈叫雪莉。”比比觉得应该礼尚往来,一口气报上爸爸妈妈的名字。

“咦,”绿绿老师兴奋起来:“你爸爸的名字听起来是喝的,你妈妈的名字听起来是吃的,很般配!呵呵呵!”

比比想,哎呀,绿绿老师的笑声跟柯克的一样有点不怀好意。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笑了起来。

比比现在很出名,大家都爱来向他借东西,连老师也会借。

大多数人借了比比的文具之后过两天都会把东西还回来,可是,也有极少数人,总是借了不还。

纪伟豪就是其中之一。

伟豪是一个长得雄赳赳气昂昂的男生,微黑的脸,宽阔的额头,一头蓬勃乌黑的头发。他成绩不错,数学和体育尤其好,不过,在班上的人缘儿似乎不大好。

伟豪在比比这里借了四本语文本,两本英语本,一个拍纸簿,五块各种形状的小橡皮,三卷透明胶带,还有两支钢笔,可是一直都没有还!一样也没还!

这事儿,是小姑娘叨叨告诉绿绿老师的。

“他不还比比东西!前天不还,昨天不还,今天也没还,他说明天也不打算还!他还说,他永远也不会还了,他说是比比主动借给他的,跟送差不多。差不多是差多少?差得多啦!这个人真不讲理,就想占人家的便宜!芝麻一样的便宜要占,绿豆一样的便宜也要占。一占到便宜了,骨头里头都舒服!”叨叨气愤地总结,“强盗呀!”

绿绿老师气坏了,把伟豪叫到了办公室:“叨叨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是哪,”伟豪扑闪着大眼睛,“我会还的,只是记性不好,忘了。”

“你撒谎!你说你不会还的,你还说,你妈妈讲,比比拿自家的钱买东西给别人用,是个二百五,他的东西不用还,拖拖他就忘记啦!是你自己讲出来的!我听见啦!我听见啦!”叨叨脆嘣嘣的声音活像在办公室里炸响了一串小炮仗。

绿绿老师问伟豪:“你妈妈真的这么说?”

“嗯。”伟豪小小声地答。

绿绿说:“那么她真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因为她不会教育她的孩子。”

伟豪吃惊地问:“老师,你不是说对女性不能说女人,要说女士吗?”

“我是说过。”

“那你为什么叫我妈妈女人?”

绿绿老师用笔在桌子上嗒嗒嗒地敲着,这表示他不高兴:“因为我觉得她不适合女士这个称呼!”

绿绿不理伟豪了,用力刷拉刷拉地批改作业,笔道划得很重。

大家都知道绿绿老师是最尊重女性的人,他总是帮助她们做事,帮宋婆婆拎包,帮张小然老师擦自行车,帮徐倩倩老师拿高处的东西,见到任何一个女教师都热情地打招呼,嘴巴很甜的。学校里,每个女老师都喜欢他,开玩笑地叫他“妇女之友”。现在绿绿老师却这样说一个女的,把她叫做女人,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伟豪有点慌了。

可是,第二天,他还是没有还比比的东西。

绿绿老师问比比:“你生不生伟豪的气?”

比比认真地想了想说:“其实不怎么生的。”

“为什么?”绿绿老师笑了。

“老师呀,生十分钟的气等于跑三千米。I don’t like running that much.I like swimming.Do you like swimming,sir?(我不是很喜欢跑步,我喜欢游泳。老师你喜欢游泳吗?)”比比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用英语了。

绿绿呵呵地笑:“我喜欢静止。静止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很快就是月末了,按学校的规矩,月末是要开音乐会的,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

这一回,四三班打算唱一曲《感恩的心》,还要加上手语动作,一定会一鸣惊人的。大家排练得很认真,下决心要拿一等奖。

可是,绿绿老师却突然换下了领唱伟豪。伟豪来找绿绿老师,很伤心很委屈地要讨一个说法。

绿绿老师说:“我觉得你唱不好这支歌。”

“我唱得好!”伟豪很不服气,“全班只有我能唱出最高的音,我一带,大家都唱上去了,我的手语也做得最漂亮!”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合适唱这首歌。”绿绿也有点儿犯起倔来。

伟豪哭了,他哭的样子很特别,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圆滚滚的泪珠子骨碌骨碌地滚出眼眶。

绿绿不看他,似乎更生气了。伟豪心里有点怕,他不知道,其实绿绿老师是不敢看小朋友哭。

他不是不看他,是不敢看。

伟豪心里明白绿绿老师为什么不让他唱,可是他还是想做一点努力,他说:“我要是不参加,我们班就拿不到一等奖的,只能拿二等奖啦!”

“那么就拿二等奖好了!”绿绿老师毫不让步。

结果,四三班就真的拿了二等奖,因为他们没有把高音唱上去,高音部分听起来有点走调,好多人听得都笑了,连老师都笑。

纪伟豪终于在三天以后把借比比的东西都还清了。

当他把最后一支钢笔交到比比手里的时候,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好像是卸下了一副担子。

绿绿拍拍他的后脑勺,轻轻地拧了拧他的耳朵,伟豪笑起来,他知道绿绿老师不生他的气了。

绿绿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拍他的脑袋,拧他的耳朵,拧得一点儿也不疼。

比比又跑过去拉住刚走开的伟豪,把钢笔递回到伟豪的手里,说:“这个是我赠与你的。”

伟豪愣了一下才明白比比的意思,“送给我?”

比比点点头。

绿绿老师说:“比比,你说话很文雅嘛,用了一个多么好的词:赠与。”

比比一高兴就露出兔子牙来:“这是一个新词,雪莉刚教我的。她说,这个词的意思就是,不需要回报的付出。我觉得这个词很好听。”

“是的,”绿绿老师说,“很好听,并且是一个特别好的词!像春天那么温暖!”

从这一天起,绿绿叫比比每天不用把那个大包拖来拖去了,就放在教室的一角。绿绿老师还用红色的颜料在上面写了一行漂亮的美术字:“比比的百宝箱,有借要有还!”

叨叨说:“老师呀,摆在教室里会不会有人偷呀?”

“我们学校的保安叔叔很负责,不会有坏人来偷的。”

“可是,我们班上也可能会有人拿呀!”叨叨还是不放心。

“我相信,我们班是一个可以夜不闭户的班级。”

“什么叫夜不闭户?”

“就是晚上都可以不关门。”

叨叨惊讶万分:“晚上不关门?老师呀,你们家晚上不关门吗?晚上不关门就可能会有强盗闯进来呀,搬走你们家的电视,搬走你们家的冰箱,搬走你们家的电脑,搬走你们家的皮沙发,搬走你们家的微波炉,他还会拿走你们家的银行卡,拿走你们家的房产证,拿走你们家的水晶球,连你的牙刷都要拿走啦!”

绿绿老师歪着头看着天花板,心想:牙刷?有这么不开眼的强盗吗?

叨叨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对了,他还会拿着一把刀,把你砍砍砍砍!”

绿绿老师做一个暂停的动作:“死到普死到普!”

比比说:“打911。”

绿绿告诉他:“比比,在中国,找警察是打110。叨叨同学提醒得对,我们是应该好好地保护自己的生命与财产。可是,在学校里,我希望大家可以相互信任,相互尊重!”

比比终于可以不拖着大包来上学了,只背一个双肩包,轻松多了。

绿绿送给比比一个笔记本,告诉他,以后如果有同学来借东西,可以在本子上做一个登记。

可是比比总是忘了记,到了第三天,绿绿老师问他时,比比慢吞吞地说:“本子丢——掉——啦!”

绿绿老师看着比比乌黑的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终于笑了起来。

也好,他想,丢了也好。

丢掉了本子,就丢掉了计较,丢掉了计较,就丢掉了烦恼,丢掉的烦恼越多,就离快乐越近了,绿绿这样想。

绿绿老师对比比说:“谢谢你哦比比。”

比比有点奇怪,自己搞丢了东西,绿绿居然还说谢谢。

不过这不相干,虽然绿绿有时像个小孩,有时有点奇怪,有时还有点倔脾气,还总是赖在办公室里不运动,但是比比还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他。

绿绿老师很快要上一节公开课,会有很多外校的老师来听他的课,老师们都帮他备课,准备材料。

美女徐倩倩老师虽然教的是数学,可是她会指导绿绿老师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才能在课堂上显得更精神。

绿绿对着镜子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满意地夸自己:“帅!”又摸摸耳朵说:“就是耳朵有点招风。”

比比正好来找绿绿,绿绿对比比说:“比比的耳朵真漂亮,不如借给我吧。多好的耳朵呀,我从小就想要这种贴着脑壳长的小耳朵。借给我吧借给我吧。”

比比斩钉截铁地说:“好!OK!Sure!No problem!(当然可以,没问题!)”

徐倩倩老师说:“比比好大方,哎呀,我今天晚上要去吃喜酒,比比,你的睫毛真好看,又长又密,借给我好不好?”

比比羞羞地笑:“拿不下来呀!Miss(密斯)。”

徐老师说:“啊呀,你是偏心的比比,为什么绿绿老师问你借耳朵你就毫不犹豫地借给他呢?耳朵也拿不下来的。”

比比赶紧说:“好的好的,借给你。怎么拿下来呢?”

“那好办,”徐老师兴致勃勃地说,“我有小镊子,一根一根地拔下来。啊呀,对了,绿绿的睫毛也很长,那我就借你左眼的睫毛,借绿绿右眼的睫毛吧。”

说着,她取出一把闪亮的小镊子,“来吧来吧,让我一根一根地拔——下——来——吧!”美女徐老师学着女巫的声音说。

绿绿与比比对望一眼,绿绿说:“快逃!快逃!”

他们俩就像两只兔子一样飞快地逃出了办公室。

绿绿与比比在操场上飞快地跑,跑到操场一角的锻炼器械那里,绿绿和比比吊在攀手架上。

这个攀手架设在校园的一棵巨大的老橡树下,老橡树有浓密的绿荫,遮天蔽日,像一顶绿色的帐篷,这样,就算是炎热的夏天,大家也可以玩儿。

绿绿与比比吊在攀手架上晃悠,像老橡树上一大一小两个橡果。

比比觉得新学校还不错,新老师也很不错,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里,比比竟然天天下课都要躲进厕所里“避难”,他在“怕”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