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章：不对等战斗
在自己的本阵之中，李定国黑着脸向麾下各镇将领们下达自己的命令。
“如果哪一镇贪生怕死畏缩不前，只敢打顺风仗，像以前对付朝廷兵马那样出工不出力，只让裹挟的炮灰拼命，自己跟着别人屁股后头找便宜，那就尽管试试，到时候可不要怪本大将军的军法！”
“谨遵大将军军令！”
各位大小统领们在这个刚刚二十岁的小年轻面前齐齐凛然插手行礼，能和楚家军打成现在的局势李定国已经赢得了他们的尊重，谁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比李定国表现得更好。
号角声中，旗帜磨动，李定国的队列密密麻麻的在荆州城头列开，汇集整队，最宝贝的炮队也拉了出来，在城头列开，虽然都是些八磅炮、大佛郎机之类的火炮，但也足以说明李定国准备下血本了。
高大绵延的荆州城墙和十五万大军，以及荆州城内足以支撑小半年的物资给了李定国阻拦楚家军的信心，至于说战胜楚家军？李定国认为只要楚毅不犯浑，他几乎没有任何机会。
终于，城头上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一颗二十四磅炮弹呼啸而来，重重砸在城下的空地中，二十余斤重的大铁球击打在阵地的地面上，用力弹起，直冲而去，将一段土垛子冲击出一个大大的缺口。
“嘿，千斤级别的红衣大炮！李定国手里有宝贝啊。”
伴随着这一声巨大的炮响，荆州城攻防战拉开了序幕。
紧接着便是一面城头上几十颗炮弹呼啸而来，不断砸在楚家军的阵地上，矮墙、壕沟、拒马等防御工事上，密集的铁球在地面上跳跃翻滚，不时有楚家军士兵被炮弹带中。
“轰！”
一声巨响，架设在壕沟内炮位上的一门五斤炮被一颗炮弹砸中，刻时将这门火炮当场砸倒，铁球伴着炮架炮轮乱飞，周围的炮手被砸得血肉横飞。
“他娘的！什么时候轮到这群泥腿子们在老子们面前玩炮了？各炮位赶紧计算诸元，老子要给李定国一记恨的。”
楚家军枪炮总教官赵青山躲在战壕的藏兵洞内，被炮轰的灰头土脸，忍不住抄起大喇叭大声的叫骂着。
李定国位于城头炮阵地上的炮弹连续过来三波，渐渐的停歇了下来，显然炮膛发热，需要停下来散热一会，只有那些大佛郎机和少数的红衣大炮开火，为城上的士兵壮胆助威。
“禀教官！各个炮队的观测手都打来了旗语信号，已经计算好了火炮射界，请示是否开火！”
数名观察手和旗手向龟缩在藏兵洞里的赵青山请示。
“传老子命令，各炮队梯次开火，十斤火炮压制李定国城头炮位，十斤以上火炮轰击荆州城内，其余小炮用霰弹给老子好好的招呼城头的贼军，以杀伤城头士兵为主，等老子的二十斤巨炮到了之后看老子怎么轰穿这荆州城！”
赵青山恶狠狠的下令道。
荆州城外，部署在各个隐蔽处的炮队看着信号兵手中摆动的信号旗，主官都是露出了一抹笑意，那种可以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的笑容。
“各炮位装填！准备开火！”
“药包装填！”
“炮弹装填！”
“开炮！”
城头的贼军统领们瞧着对面受蹂躏的楚家军阵地上，被一声声嘹亮的铜哨声刺破了战场上的嘈杂。
紧接着，便是二百来尊隐藏火炮在各自的炮位上发出怒吼，城内城外最近的不过一里地罢了，眼尖的人都能从炮位的射击口看到炮口发出的浓烟和短暂的火焰。
交错构成的炮兵火力网，所发出惊天动地吼声，令脚下的大地都为之战抖。
震耳欲聋的火炮齐射声中，十斤炮、五斤炮、少量十五斤炮，按照各自预先标定好的射界一齐开火。
炮位上大股灰白色浓重烟雾腾起，带着刺鼻的硝烟味道，整个荆州南城墙外的阵地几乎被烟雾笼罩，在远处看来，这层烟雾和大江飘来的水雾一同构成了如同笼罩在荆州的死亡之幕。
无数的弹丸咆哮着向聚集在城头的士兵撞去，无论他们是什么人，身上穿了什么甲，手中持着什么兵器，在炮弹弹丸面前，一视同仁，众生平等。
在城下可以眼睁睁的看着站在城头的那些贼军如台风吹过的稻田一般倒下一大片，他们身体已经血肉模糊，布满密集的血洞，这已经不是人类的身体，而是一堆堆碳水化合物组成的烂肉。
无数人被炮子击中，一头栽进了城下的护城河之中，血水，碎肉，尸体，内脏，各种物体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发出了令人作呕的诡异味道。
第一轮火炮轰击过后，各炮马上开始刷膛、装填，并在赵青山这个王八犊子的命令下开始了第二轮打击。
轰！
当又一轮炮弹迎头砸过来时，贼兵们崩溃了，他们潮水般的转身便逃往城下，也有一部分人被打蒙了，尖叫着不知该往哪里跑，脑子一懵便掉下了城头，二百门大炮在人们当中制造出的杀伤，受伤者发出的惨叫，濒临死亡者发出的呻吟，都给这些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程度的火炮力量打击的士兵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崩溃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一群所谓的士兵，他们中大部分都只是一群刚刚训练半年的流民，两万所谓的精锐也不过时经历多场冷兵器战斗的流寇罢了，他们没有受到过近代军队的标准化训练，没有人教导他们遇到大规模炮击应该如何规避，他们的战斗模式都还停留在用大刀片子砍人的阶段。
这样的部队在古典军队中都只能排在末流，如何能和素质及装备都能在近代军队中一争前茅的楚家军相比呢？
大炮这种被拿破仑称为战争之神的武器也只是稍微发挥出了他们应有的威力而已，要是把楚家军后续部队里那能够发射二十斤弹子的重型火炮成建制的拉到荆州城下，那么两丈厚的荆州城墙都要失去他的作用了。
这一次短暂的交锋，对于李定国的部队来说他们简直如同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但是对于进攻的楚家军来说，不过是火炮部队用来调整诸元的两次试探性射击罢了，这场战争的两方势力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层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