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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兵!小兵

第六章:老兵!小兵

楚毅和楚福坐在粮铺内里,就着粮食的香气吃光了两碗米豆腐,也不知道是楚毅现在的胃口太大还是十来岁的孩子都这样,反正不管饿不饿,吃的总没有剩下的时候。

五个小厮过来与楚毅见了礼,四个都各自忙活去了,只有一个和楚毅一般年岁的半大孩子略显局促的站立在一旁。

“有寿,傻站着干嘛,也过来坐下”,楚毅记忆里有这个人,楚有寿,楚福的孙子,打小就是我的玩伴,我喊他过来坐下。

“不行不行,不是小时候了,我爹说了,少爷马上就是老爷了,和老爷在一起要有礼。”有寿执拗于礼仪问题的时候和他爷爷一个样式。

“什么老呀少呀的,我不管这个,我们从小的亲近,不过是两年不见你就不认我了?”

“没有没有,有寿不敢不认少爷”,有寿连连摆手否认。

楚毅趁这个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腰带,把他扯到自己边上坐着,坐下后虽没有言语了,但是我们两人眼光一交汇就发现他身上的局促已经不见了,楚毅也找到了记忆里和童年伙伴玩耍时的感觉。

“有禄叔,我们还得赶回去看看军户所里的长辈们,你帮忙把驴车上装满肉食,我有用。”我向着楚有禄吩咐道。

“是,少爷,我这就吩咐下去,放眼常德卫就没有咱们楚家对破落户这般善待”,楚有禄应诺后还得夸我两句。

“有寿在读书吗?”见几人坐在粮铺闲着楚毅就问道。

“我们乃是楚家的家奴,用不着读书,现在跟着我学算账,有寿学算数可是有天赋的,以后一定是楚家的好掌柜”,有禄答到。

楚毅知道他没有说错,只要有寿学会了记账就能接他的班,做粮铺的掌柜。

但是楚毅却有别的打算。

“这样吧有禄叔,我准备把有寿带回家去,和我一起读书”。

“哎呀,少爷仁德”,我话还没有讲完,楚有禄就即刻站起来又要行大礼。

楚毅赶忙跟着站起身托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拜下去。

楚毅说:“有禄叔,你不用多礼,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我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如今天灾人祸年岁,我得为这个家多做打算,您可一定要多多帮衬着我”。

“有禄省得,省的。我们一家三口子誓死为少爷效命”,楚有禄红着眼眶坐下了。

楚毅继续讲:“我准备在家里开一个小学堂,不招外人,就家里的几支庶族的孩子、卫里的孩子,一应的支出我来担着。

有禄叔你在常德府里边儿的牙子行帮我注意着,有机灵的孩子不论相貌如何,都买来送回家来,让福爷爷调教一番就是好家丁”。

“少爷英明,此举足以收拢庶族和卫所人心,弄一些孩子与少爷一同长大后便可用的得心应手,只是家里的产业小,太多的家丁不好安排活计。”楚福的话是老成之言,但是他却小看了楚毅的谋划。

“放心把福爷爷,你忘记了我给你说的了,我有秘术,足够置办出个大大的产业来。”我挑了挑眉毛说道。

“既然少爷主意已定,老奴自当竭尽全力配合。”楚福也表明了态度。

如此上下同心,楚毅心里对未来又多了一份信心。

不多时,楚有禄手下的小厮已经牵着驴车回来了,楚毅也向楚有禄告辞了,带着楚福和有寿离开了常德府。

听楚福讲,楚毅麾下的一个百户位于常德府和楚家中间,下了大路再走三里地就是。

赶到百户所在时已经是末时,大致在下午三点钟。

到了自家地头楚毅的嘴巴也甜了起来,见到人不管大小先打招呼,老的叫大爷、少的叫大叔、小的叫大爷。

倒是楚福没有和大家客气,扯着嗓子喊:“百户大人来看望大家了,家里的爷们儿都到场子里集合。”

接着就看到田里的老少爷们在田里舀水洗净了腿杆上的泥巴就上岸往一小块小平地上走,先到的就随地坐下,慢慢地人开始聚集起来。

我们老小三人赶着驴车没有下田坎,而是多花了一段时间绕道走到了平地上去。

我们赶到时看到平场子上足有一百多号爷们绕着平场站成了四排,每排最前方站立着该排的小旗,年轻的约摸二十岁,老的头发都已经花白,却用尽了力气站立着。

楚毅两辈子的人生经验里就没有指挥过一百号子人的经验,赶快说:“快坐到,我们做到讲”。

听到楚毅发话四排爷们儿才稀稀拉拉的围着平场各自坐下。

说是二百号人,坐下一看,十二三岁左右的光屁股孩子就有二十来个;脸上布满皱纹的乃至眼睛昏黄的老者也有二十来号;十五六岁到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正好五十人的样子;我观察到居然还有十多个或是缺胳膊少腿或是腿脚不利索的汉子。

现在我是来收拢人心的,有些话不好问。

楚毅大声讲道:“楚毅给大家见礼了,今儿备了五百斤的猪肉,每家每户都有份额,让孩子们领了肉回去吧。”

四排领头的最老者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道:“谢百户大人赏,楚家历代百户的恩德百户所永不敢忘”。

楚毅哪里敢受这般老者的大礼,得折寿吧。

楚毅小跑过去搀住了老者,道:“老人家你快坐,咱们坐下才好说话”。

小心的把老人家搀扶着席地坐下,又喊了平场里的孩子们取了猪肉给各家送去。

驴车被清空后楚毅才继续讲道:“按年岁来算各位都是楚毅的长辈,按军职来算楚毅却是各位的上官,按着百年的情分来算我们的祖上都是以命换命的交情,所以我们都是一家人,实在不用小子太客气。”

“是百户大人您太客气了”,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说道,他正是四排军户中最壮硕的一个头头。他继续讲道:“两年前俺们跟着楚大人走河南道,一路上其他卫所的情况咱们是知道的,那些个当官的可没把底下的军户当人看,就算是常德卫麾下的几个卫所,那群当官的吃起人来都不吐骨头。”

这汉子话还没有讲完,四周的人都鼓噪了起来。

“就是就是,沅水下面的几个卫所兄弟的田地都快被百户占光了,像楚百户这样愿意帮衬我们泥腿子的百户官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鼓噪中一个少了一条小臂的干瘦汉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在河南要不是为了救我们几个废人,楚大人也不至于陷入流寇阵里,俺们对不起大人啊。”说着和他坐在一起的残疾军户都大声嚎哭起来。

这个时候楚毅才知道,原来楚家先辈留下的最宝贵的遗产不是金银珠宝,是这一百颗人心,怪不得家里除了老管家外只有两个妇孺却无人敢来觊觎。

在军备废弛的明末,这五十个哀兵足以在常德府镇压一切对楚家的觊觎。

楚毅现在也明白了楚家的发展方式,宗家以官身死死把握住军户所的民心,放任乃至帮助分家改名换姓四散发展,分家的一切利益归于宗家统一调度,不管是从力量、利益或是宗法都牢牢控制住了分家。

楚家先祖是个人才呀。

只要是官府可以压制民间时楚家嫡家也就可以压制庶家,而现在民间反抗力量高涨,登高一呼聚集众多活不下去的灾民流寇轻而易举。

庶被压制百年,如今人家力量空前强大,若无更大利益恐怕凭这几十号军户压制不住呀。

军户们尽皆流泪哭泣,楚毅也装模作样用袖子大力的摩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