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章：赫赫军威
初冬的湖广大地上已经挂起来凛冽寒风，南方的风最是阴毒，无论穿了多厚实袍子，寒风总能往你的骨头缝里钻进去。
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一大伙人聚在在了常德府城楼上的亭台里，江边的寒气更甚，好在这亭子里摆放了一圈的火炉子，能给众人一些暖气。
“知府大人也到了，快请上座。”
张希唯忙忙碌碌的招待来宾进入亭台，此地除了一众官员和权贵外还有大批闻风而来的百姓。
当然了，对百姓的说辞乃是常德卫联合楚家团练一起集训，只有站在常德府高层的一批人才知道今天是楚家军耀武扬威的日子。
望远镜这个东西在楚家已经不是稀罕玩意儿了，张希唯给亭台上到访的贵宾都发放了一个，这些权贵们有不少人都拿着望远镜观看四周的风景。
“这楚家的小儿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湖广的扛鼎之人了吗？居然舔着脸邀请这么多士绅来看他麾下的山贼水匪？”
上百人聚在宽敞的亭台周围，各种言语议论不绝。
“你瞧瞧，这么大的场面，来了这么多的士绅，居然就一个张希唯在这里接待，侍女都没有一个，一股子寒酸劲儿。”
“算了，给他个面子吧。毕竟现在整个洞庭湖都在他手里了，前一阵到处剿匪的狠厉你们也瞧见了。现在不是得罪他的时候。”
“我在朝廷的朋友说了，杨鹤杨大人可能要致仕了，当时候杨大人一回来自然回收拾这个小子的，我们安心等待即可。”
“堂堂读书人要屈居在小小武夫之下，真是恶心透顶咯。”
张希唯在人群里招呼着，当然也听到了这些人的言语，士绅们只是把声音放低，可没有避讳张希唯这个被他们视为笑柄的落魄读书人。
张希唯脸上一副如沐春风的和煦表情，心里却在想：“某家请命来此招呼你们，连演武大事都没有参与，就是等着看你们等一下的嘴脸，等着吧，等大军到了看你们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姿态？”
即将到达中午，天空难得出现了好日头，阳光洒在了大地上。
一阵炮响，震动整个城池及亭台上的众人。
站在地面的人们就感到脚下有轻微的晃动，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地震，但是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如此有节律的震动，根本不是地震，而是大量军队同时踏在地面上引起的振动！
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方阵队伍出现在了府城下，哪怕是已经见识过了楚家军威的张希唯都放弃了欣赏士绅们的表情，一腔心神都被这赫赫军威吸引了过去。
历来想要自己的势力强过他人，不过两点，一曰兵强马壮，二曰钱粮充沛，整个湖广都知道楚家靠着玻璃生意富可敌国，却不知道楚家军之威风。
于是，楚毅便借着新兵训练完成后的整编成军的机会，对自己的军事实力进行一番校阅，二来也增加下属和老百姓的凝聚力，三来威慑暗中窥视者，不敢撩楚家军虎须。
在府城外组织的这一场阅兵，自然不能同后世的国庆大阅兵相比，但是两万大军聚集在一起，铺天盖地的数量自有赫赫威风。
楚家军的部队在这里以三百五十人的营为基本单位，每营士兵统一面向府城方向。
一个个方阵在府城楼外站立之后整个城墙上已经听不到半点声音了，张希唯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欢喜。
现在的城楼上不止飘扬着大明的日月同辉旗，还悬挂着黑底的楚字大旗，按照张希唯的说法，楚毅小名‘鳌’乃是玄武命格，理应为黑旗。
楚毅一直觉得张希唯是在拐着弯儿骂他，不过想到黑水玄黄旗也是大秦帝国的旗帜，也就在心里接受了张希唯设计的黑水玄武旗帜。
此时楚毅在哪里呢？
此刻他正在一辆飘扬着黑水玄武旗的高大战车之上，楚毅小小的身子站立在上面只能保证让前排的士兵看到他，为了让每一个士兵都看到自己统帅的样子，楚毅还会在战车上巡视整个军阵。
“开始吧。”
楚毅对着身边的韩勇说道。
“演武开始！”
韩勇的大嗓门远远的把声音传了出去。
一个个军阵开始轮番走过府城楼前。
第一支部队：两个重甲营和五个甲士营组成的甲士团齐步走过，五个营的甲士将手里四米长的长枪高高举起，如一片钢铁丛林，二千五百余人的队伍走过，甲片摩擦的声音如魔鬼的沉吟直钻进每一个看客的心里。
“威武！”
“吼！吼！吼！”
楚毅的一声夸赞，将士们用三声雄浑的战吼回应。
第二支部队：火枪兵，足有十个火枪营三千五百人齐齐跨步前进，火枪手给人的震撼与全身甲胄的甲士营不一样，火枪手最震撼人心的乃是千人如一的强大纪律，三千五百人的跨步既然整齐划一，三千五百人集体抬起左右脚前进，横竖来看皆成一列，超出世人想象的整齐。
“这是人？莫非不是天人在操控？不然怎么会如此整齐？”
“没错，一定是有天人在天上操弦，就如同傀儡戏一样。”
“楚家小儿有天人相助不成？”
“闭嘴，什么楚家小儿？楚公子乃是天人下凡来了。”
三千五百火枪手在将官的指令下每个营轮流劈枪，把枪刺对着前方战友的后脑勺继续前进，这一幕吓得城楼上的诸公又是惊呼一片。
第三支队伍：炮兵队伍。士兵们在平整的土地上推着新近锻造的大炮，五斤炮轻便，两个炮手推着炮车前进，又有炮长手执推弹杆儿跟在火炮的后面走过城墙。
又有十二斤重炮，炮身足接近千斤重，有两匹驮马拉着前进，此时城楼上已经没有人发出半点议论了，这样的一只军队，其赫赫军威足以让他们发自内心的胆寒。
数十门大炮被推拉走之后第四支部队出场了。
骑兵营：骑兵二百人为一营，一千轻骑兵分成五个小阵小踏步的走过城楼，甲胄反射的阳光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但是所有人都强行睁着眼睛观察着这支队伍，骑兵在古代对人们有着天生的压迫力。
一千轻骑后是三百重甲骑士，高头大马和钢铁披挂结合在一起，能把一切阻拦道路的牛鬼蛇神全部踏成肉泥。
“举刀！”
“组骑墙阵，冲锋……。”
楚刀子大喊道。
轰隆隆……
滚滚洪流，一队队骑兵如同蛟龙一般，厚重的大地都在震颤，尘烟顿时四起，朦胧中的铁骑身影那肃杀之气就算不是在战场之上，也令人心惊胆寒。城楼上观看军阵的权贵们不乏镇定自若之能人，见到正等军势后也不禁色变。
剩下的一万人里只有一支三千人的轻步兵举着长枪走过城楼，其他的士兵大多是招降来的强盗，虽然训练都完成的不错，但是缺少纪律的问题让楚毅懒得让他们出场破坏楚家军的整体形象，而且楚家军缺少兵器的尴尬问题现在都还没有解决，这些投降的强盗们大多还穿着布以佩戴就是刀枪呢。
士兵们走过城楼后继续在城楼前列阵。
楚毅站在车上看着赵青山、韩勇、陈大石、楚刀子、楚彪等陆军高级将领们一个个都是顶盔冠甲，身后飞扬着崭新的蜀锦战袍，头顶的头盔上还插着几根颜色风骚的翎羽，被打理得分外精神。
营官们的打扮比起高级将领只是欠缺了漂亮的翎羽，毕竟好看的鸟儿不好找，而士兵们则是手执各自的武器，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楚毅那一辆战车缓缓地开动起来。
当在亲卫营的护卫下，战车即将进入军阵面前时，所有的人高举长枪火铳，顿时，在人海上空出现了一片枪林！长长的枪尖闪烁着太阳的光芒！
楚毅在车上向各营士兵挥手执意，这时候没有人再觉得这小小的身子站在高大的战车上是个滑稽的事情了。
亲卫队长彭飞除了顶盔掼甲之外脸上还戴着一张神秘荒蛮的面具。
彭飞音调高亢的喊出：“歌，国殇！”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这凛然悲壮、亢直阳刚的《九歌—国殇》从两万雄壮汉子的胸腔里嘶吼出来，慷慨激昂的战歌传遍了整片天地，老百姓们听不懂歌唱了什么，只感觉热泪控制不住的涌出眼眶，城楼上的士人当然都知道这首屈原的《国殇》，他们心里震惊的是楚毅敢公然唱出这首战歌来，战歌本无违禁处，但是如此高歌简直把心底的野心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世人的面前。
张希唯心里想的是：“楚家军有如此雄兵，楚毅亦有雄心壮志，何愁大事不成也？”
而城楼上的士人们就没有那么好心情了，望着整齐的方阵，心里都如同堵着着一座大山似的，生不出半点敢于和楚家军对抗或是对楚毅的命令阳奉阴违的想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