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林想帮助韩涛,她不敢再到食堂门口找他,现在韩涛见到她像猫见到老鼠一样跑掉,这让倪林很苦恼。这天放学后,倪林看韩涛并没有走,她先走出教室,心想,如果他还没有走,等教室没有人的时候,我再进去。果然,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韩涛一个人还在教室里看书,倪林逮住机会走进教室,直接走到韩涛的面前。
“韩涛”倪林递给韩涛两百块钱说:“你需要帮助吗?”
韩涛低着头本就不敢看倪林,他对自己捡垃圾桶剩饭吃的事情被人知道完全伤了自尊,偏偏给谁看见不好,怎么就是倪林呢。倪林递给韩涛两百块钱,更感到羞辱,抓起两百块朝倪林的身上甩去,大吼一声:“谁稀罕你的钱。”吼完一拍桌子就跑了。
王梓露刚好跑回教室拿钥匙,工具间的钥匙忘了拿了。倪林愣愣的站着,眼睛里闪着泪光,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子的委屈,她捡起自己的两百块钱发起愣来。
“倪林,发生什么事了?”梓露走到倪林身边:“韩涛怎么会这样?”
“你怎么回来了?”倪林没有回答王梓露,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王梓露,韩涛也许有困难了。
“哦,我忘记拿工具间的钥匙了”梓露说完,在抽屉里找到钥匙扬了一下说:“我得赶紧走了,还有同学在等着我开工具间的门呢”
“嗯,好”倪林挥挥手说:“快去吧,等有空再说”
韩涛像一只愤怒的的狮子一直跑一直跑,他怒吼有人看到他丢掉的自尊,而且是倪林;他又像一头惊慌失措逃跑的小鹿,找不到可以安全安放自己的自尊心的地方。为什么会是倪林?他想不通,如果不是倪林,那他就不会有那么强烈的羞辱感吗?
韩涛跑累了,在操场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他感到心里好受了点,看着落日缓缓地下降,他一直呆着,什么都不想,空空的脑子,空空的思想。
于海旺从山上走下来。“韩涛”于海旺喊了他一声
韩涛看了于海旺一眼,并不作声。于海旺走到韩涛身边,一起看着日落,喃喃地说:“于婷最喜欢看日落了”
韩涛瞄了于海旺一眼没好气地说:“你那么喜欢于婷,找她去呗”
于海旺认真地点点头说“下个月考完试,我就去找于婷。也许新学年我就不回来了”
韩涛没有当回事,他还在沉寂在刚才的思绪中。
倪林满怀心事地走着,按平时这个时候,她应该去澡堂冲洗后去餐厅吃饭了,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王梓露带着手套,穿好雨靴,她已经把公共卫生打扫完毕了,准备去清理厕所。
“倪林”梓露扛着工具朝她喊了一声。
倪林朝她笑笑,不吭声地走了。
终于熬过周末了,韩涛收拾好东西走出校门,他要回家,能不能从家里拿出点生活费来,心里也没有底。走到校门口,一辆轿车停在门口。感觉是一个比他们要大一些的男生打开车门走出来,笑着挥挥手说:“林妹妹,上车”
韩涛周围看了一下,他看到倪林背着双肩包,打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看样子他们很熟。
“那是林清扬吗?”后面一个女生指指说:“上届的音乐才子呢。”
“真帅啊,开着车来接的谁啊,太浪漫了”另一个女生说道。
韩涛一边走一看着轿车远去的背影,心里感到很失落。
“我妈让你接我的吗?”倪林问林清扬。
“是你妈的哥让我来接你的”林清扬卖了个关子。
“你怎么回来了?”倪林很不解:“还没有放暑假呢”
“大周末的呆学校没意思,回来看看林大妹妹哦”
倪林白了他一眼不想说话,她对这个表哥的印象不是太好,小的时候太皮,成绩也不好,在同一个小学的时候,她都不肯认他。长到现在天天把泡妞说在嘴里,整天玩音乐,竟然还真让他考上音乐学院了。大舅拿他没办法。
“你这么老远回来,还让你来接我,我妈呢?”倪林问。
“有我这么帅的哥来接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还嫌弃呢”林清扬用手理理头发耍了个帅。
倪林又白了她一眼说:“小心开车吧,你”
“哎呀,我咱有这你么个糊涂妹的呢,今天是你外公我爷爷的生日”林清扬说。
倪林拍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说:“哦哦.....”
大舅家给外公过生日真是热闹,倪林不像平时那样活泼地逗外公笑,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了家族宴会,她回到家里也是一声不吭地回房间去了。
倪林一早起来,坐在钢琴前胡乱急促地弹着,她叹了一口气,又在古筝旁边坐下,义甲也不戴,直接节奏急促地弹着。
林老师走了进琴屋来到女儿的身边,轻轻地抚着她的秀发,温柔地说:“林林,今天不去你大舅家找清扬哥玩?”
倪林摇摇头,母亲又问:“有心烦的事吗?”
倪林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抽泣起来。
林老师等倪林的情绪冷静下来,拉着倪林的手说:“我们俩好久没有一起喝茶了,来,我们去窗边坐坐”
倪林的家在一座三层的小洋房里,一楼全是会客的场所,二楼是父母的卧室和父母各自的工作间和书房,三楼全是倪林的卧室、琴室、书房。今天周末,钟点工也没有来,老倪同志今天又有紧急手术了,家里就剩下林老师和倪林。母女俩来到一楼,倪林给母亲倒了杯茶。
“林林,能和妈妈聊聊吗?”林老师看着自己的女儿,感觉女儿有什么心事。
“我们班有一个同学,可能有什么困难了”倪林看着母亲说:“我看见他在垃圾桶里捡东西吃,所以我想帮助他,但是.....”
“那你想怎么帮助他呢?”林老师并没有问这个同学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我想给他点钱”倪林舒了口气说:“他并不接受还很恼怒”
林老师笑了,她摸摸女儿的头说:“林林,你这样子的举动可能会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了,所谓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嘛”
倪林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林老师继续说:“你可以再想想,怎么帮助他既可以帮到他又不让他的自尊心受损。”
倪林点点头,轻觑了一下母亲:“林老师,今天中午你可以给我做个糖醋排骨吗?”
“馋猫”林老师看着自己的女儿,温柔地笑了。
韩涛周末回家,抱着回家也许能拿点生活费回学校的希望,回到家里就感到家里的情况更困难了。。
大哥回来了”韩帆喊道。刚一进家门,韩帆又说“要钱的刚走”韩帆撇撇嘴说:“真讨厌”
“涛,回来了”母亲从里屋出来,想必母亲刚哭过,眼睛还有点红。
“我回来了”韩涛笑笑,他不想让母亲难过,刚想进屋放下书包,想起父亲又问:“我爸呢?还呆在医院吗?那边还不肯放人吗?”
“放了,原来说好的,他们开走咱家的拖拉机后先放走你爸去干点活来挣点钱”母亲说:“你爸一早就去石场打石去了。”
“哦”韩涛说:“那边的情况好了吗?”他想,想必也还没有好,不然怎么会又过来要钱呢。
“那女的已经出院了,没什么大碍,倒是两个小孩一直呆在医院”母亲叹了口气说:“这去哪也不能往医院里去,砸光家当也出不来啊”
韩帆一听母亲这么说,很气愤地说:“交警不是判了吗?不是说我爸70%的责任,怎么现在全是我爸的事?”
韩涛一脸不解地看着韩帆说:“这是怎么回事?”
韩涛妈说:“你父亲的事已经报过警了,交通局那边判过了,你爸有70%的责任,事主也有责任,还有挤你爸车的那个人也有责任。只是那个人并不肯承担。现在这医药费是把我们家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上周你爸把你和韩浪的宅基地也卖了,这窟窿太大了”
“卖到的钱还没有暖热呢,就被他们给要走了”韩帆撇撇嘴说。
韩涛想起新宅基地,那是村里很早那几年新分出来的宅基地,目前用不着,也没有在意。他回房里放下书包,先弄点东西吃吧。这会看到韩浪回来了,这小子浑身从头到脚到是灰。
“韩浪,你掉泥坑了?”韩涛想笑,还好忍住了。
韩浪把手里脏兮兮的麻包袋一扔,用手揉揉鼻子,这么一揉,鼻子上也脏兮兮的。韩浪说:“捡了大半天,就捡到这点”
韩浪是到水泥厂里捡废铁去了,韩涛小的时候也去捡,捡到的废铁可以卖点钱,买新的笔和作业本。韩涛看着韩浪的样子,突然明白于婷为什么没有答应勤工俭学,换了自己也不一定有这个勇气。他不由地佩服起王梓露来。
母亲把锅里中午吃剩的玉米和粥给韩涛热了下端过来说:“涛,中午还没有吃过吧,来吃点吧。”
母亲一边看着韩涛吃东西,一边说:“韩浪的生活费好说,他的学校可以拿着米蒸饭吃,一罐咸菜也就打发掉一周了,倒是你啊,这县城里的学校吃饭喝水都是得拿钱买的,这状况下去,下学期怎么上学还真不好说”
韩涛不吭声地咽着东西,他感到很饿,可是怎么咽都感觉到很难咽,滋味不好受。
“祸不单行,也不知道你外公能不能熬过去了”母亲抹着眼泪说:“你外公生病以来,我也捞不着去照顾他,家里这情况.....”
“妈,舅舅来了”韩帆喊起来。
韩涛听到有摩托车的声音,出门一看,是舅舅。
“你回来了?没下船?”母亲也走出门来看见舅舅说。
“姐,韩涛”舅舅没有下车说:“快上来,爸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