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界殊途，无妄而至，暗影之下，魇临。”
“吾以吾血、吾心歃誓，奉尊为主契魂为约，阳冥与共。”
“聆听吾之祈唤，噩梦之源，暗魇之魂，降临于此，吾即汝……”
……
梦呓，由朦胧到清晰，在脑海里响起。
凌锋在黑暗中睁开双眼，绝对的黑暗在褪去色彩，浓郁的迷雾在视线中溃散……身前、远至视线之外尽是擎天巨柱，目测直径五米左右的六边形白色巨柱随处可见，保持着十步、二十步、三十步之间的距离便有一座，高不可攀！
奇怪的是，眼前所有的一切只限于黑白灰的色调，难道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刚才的呓语，不是幻听。而是侏儒巴里的声音……噩梦之源，暗魇之魂，降临于此……是咒语？或是一种召唤仪式的术法。”
凌锋可以确定，这咒语必然是和霍尔·杰夫有重大的联系，出处也一定是与某个神秘社团有关联。
妥妥的黑暗力量，充满了阴祟邪气。
可这一次，没有任何幻化的魔物或是邪祟出来攻击他。
除了没有尽头的白色神秘巨柱，就只剩下一片灰暗的天地。等等，柱子上面刻有奇形怪状的图形，又像是某种有组合意义的笔划……
凌锋伸手在刻画上以肌肤的触感，去体验它的真实性。渐渐地，随着大范围整齐有序的笔划落入眼里，他的认知开始有些明朗，也由猜测到基本的断定。
虽然接触这个世界只有短暂的一个月，可他利用自己职业的便利，积极进修提升自己各方面的学术知识。
因此，他大概认出，这一类笔划，是一种史前人族时期的古文字。
很有可能是第五纪元人族最早的第一种文字，苏美尔楔形文字。
可他看不懂，这种文字破解起来非常繁琐。而且巨柱之上，刻画的楔形文字数量庞杂，比档案馆内保存的已知数量明显要多得多。
怎么会这样？
这些东西出现在梦魇之中，会是上一次梦境的延续么？
亦或，是另一种启示？
突然间，大地摇晃起来，黑暗就像剥离的蛋壳一片片碎落下来！
梦境在解体，时间越来越短，召唤仪式失去效力。也说明侏儒巴里的对梦魇的操控失效，对凌锋的伤害已经微不足道。
只是不知，为何在梦魇之中屡屡出现这样格格不入的异常镜像？
就像是触发了凌锋封印体的某些片段解封，同时被转接到梦魇场景之中。这是记忆片段，讯息零碎而无序，可对于凌锋来讲，是难得的意外收获。
……
“嘶！”
睁开眼来，凌锋恢复知觉后又是一阵酥麻的痛楚。
此时，霍尔·杰夫的那张老脸庞正与他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他看到的是一张愕然的西方面孔，耳边渐渐的又响起粗莽的咒骂声。
凌锋哪管那么多，握紧拳头对着对方的下身就是猛然的一记冲拳！
“噗！”
霍尔·杰夫喷出一口鲜黄的胆汁，四肢夹着下身颓然跪下，痛苦的发出怪异的呻吟声。
“呃……”
此刻的凌锋，呈现着侧躺的姿势躺在一张桌子上，他缓缓支撑起身体死死的盯着侏儒巴里。
那家伙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瘫坐在不远的地板上，靠着沙发椅气喘如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彻底是有些废了。
怕不是被压榨的厉害，灵性的透支使用给他精神和身体都造成很大的伤害，短期之内，也难以恢复。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看看你对我做了些什么？混蛋，我说了……我不是复制品，我的名字叫凌锋。”
他的双手双腿，乃至后背和前胸都被杰夫用手术刀切开一道道深浅度各不一样的刀口，有的深入骨髓，有的只在皮层、筋膜。
甚至，有血滴，在他脸颊上滴落……右脑皮层，似乎也被动了刀子！
这家伙，在找什么？！
“难道他想解剖我的大脑？！”
……
“呵啊啊……没错的了，你就是一具复制品！一个从培养器皿里吸取培养液长大的克隆体罢了！哈哈……你竟然痴心妄想自己会是一个拥有自我灵魂的人？不！你没有灵魂……那些记忆都是假的，基因编辑的结果罢了！
你连一个正常人都不算得上！哈哈……你只是一个……胚胎干细胞！诶，这也倒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你的血统是来自旧神血裔。但是，你仍然只是一个为了提供他人养份而存在的工具，是正主的载体，仅此而已。”
杰夫的疯言疯语，不断的在刺激着凌锋的情绪，他的每一句话都让人听得毛骨悚然，且莫名悲愤。
“胚胎干细胞……培养器皿……工具……假记忆？”
凌锋沉默不语，脑海里正在消化这些讯息，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轻易失去理智。
“来吧，就差一点……只需要给我一点点脑神经干细胞，我就能帮你解脱。我可以找到让你变强的办法，摆脱他们的控制，让你拥有真正的灵魂。首先……哈哈，你要乖乖听话，听我的话……呜嘶！”
杰夫按着下腹，蹦跳了几下丢掉手术刀，衣服上手上沾染了许多蓝色血迹。他取下仿生骨骼的小臂，举着电磁炮对准凌锋。
“穷途末路，你的心智已经变得癫狂，没有信仰的你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需要求助的人是你，放下那虚伪的高傲吧，告诉我一切关于你合伙人的讯息……我可以让你体面的离开这里。否则，你残余的后半生将在囚禁中半死不活的循环着，直到死去。至于是什么样的囚禁，你比谁都更清楚。今天……你哪里也去不了，谁也救不了你，因为……你只剩下你自己了！”
凌锋坐起，双眼闪烁出微弱的猩红瞳光，无所畏惧的将额头抵在杰夫的枪口上。
“……”
“只剩下自己了……”
杰夫的眼光，流露出些许怯惧的意味，并下意识的透过隔离室落地窗之外的那扇门，看了一眼。
“即使，你从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又有什么用？承认吧，你老了……想想这三十年，你是以什么代价才活下来的？反击只是一个借口，你只想借用我来强迫他们妥协，让他们重新接纳你，以曾经的承诺施舍你一条生路。
不，你连离开这里都做不到，其他的更别想了！你控制不了我，你的计划也就是废稿，你的人生也就到此为止。霍尔先生，我最后一次的忠告，和我们合作才是你唯一的选择。”
凌锋顽强的意志，确实让杰夫一次又一次的栽在最紧要的关头，死死的卡住他前进的道路，而他时间不多了。
控制不住凌锋，就没法实现杰夫的“窃取”计划，也意味着将失去唯一与“曾经合伙人”的谈判筹码。
“非凡调查局，还没那个资格……”
“能保得住我的，不是一般的大佬才行……”
“小家伙，就算你有了自主的意识，也不代表就拥有自由。我不清楚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意外，可那不一定就是好事……手术、仪式、咒术、源点，随意哪个环节出了点问题，都能改变原来的本质。不过……躯壳，就是躯壳，你的灵魂是不完整的，你的基因你的血统来自于复制，不是属于自己的生命……永远也只是躯壳，失去……只是时间问题。
你和我……其实一样的可怜……呵呵！”
杰夫，那道孤独的身影在癫狂的痴笑中慢慢退后，从眼角处渗出的泪花哀伤莫名，手臂上的微型电磁炮缓缓从凌锋额上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