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学书法的沈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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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沈汀云和关晴晴

那一天我们相谈甚欢,一顿饭吃了一个半小时才算结束。

回去得时候关晴晴对我说:“师父,考研的路很难走,你会一直走下去吗?”

我默认了她对我的称谓说:“应该会的,因为除了书法,我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有趣的。”

关晴晴笑着点头说:“我其实心里一直在犹豫,不知道写作这件事该不该继续下去。要是不写,心里痒痒放不下,要是写,又下不了决心,不敢来一场破釜沉舟的战斗。张哲跟我打听陈静的时候,我也在跟他打听你,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有乘风破浪的勇气,今天我知道了,是梦想。”

我抿着嘴点点头说:“我以前,都不敢跟别人说我有梦想,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怕被人笑话,其实是自己有点自卑,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不配谈梦想……因为大家都说,我应该好好挣钱,因为我是男人,我得负责任。我不敢谈梦想,我这么坚持不是我勇敢,反而是因为太害怕,害怕将来有一天没了梦想,所以现在才要紧紧把它抓住。现在还有机会,越往后越没有。”

关晴晴说:“是啊,我们要顾虑的太多了,你就比方说我吧,我不敢谈恋爱,所以也从来不打扮自己,因为我也好害怕,谈了恋爱就要结婚,结婚就要生子,一旦有了孩子,生命就不再属于自己,就要对孩子负责。可是我这一生都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等我老了要死的时候,我回想起这一辈子,该有多遗憾啊?”

我说:“是啊,其实我也很怕结婚,我怕把梦想丢了,也怕辜负了别人的青春。”

关晴晴苦笑着说:“如果咱俩真是一样的人。这世上应该还有很多跟我们一样的人吧。”

我说:“应该吧!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不婚,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丁克,生而为人,实在是太不易了!我们的二十多岁,就已经看透了很多不是吗?。”

“将来就算不成功,至少也应该等到自己彻底死心的时候再结婚生子,这样才能踏实过普通人的日子,再也不胡思乱想,好好挣钱,这才是最好的‘负责任’不是吗,只要梦想还在,希望还在,我是一秒也不能放弃的。我最最害怕的就是再也没有梦想,再也不会想象,不会爱。”

说来真的很怪,我以前没跟关晴晴说过话,就觉得她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今天多说几句,我发现她竟然句句话都说到我心里,因此一直聊的很投机。

她接着很难过地说:“所以我从来不觉得婚姻是幸福的开始。”

我说:“那也许只是因为你还没有能力负担一个家庭。”

她忽然顿住了,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皱眉说:“我每次说这句话,别人都是告诉我说我想得太多了,要么就是说我太矫情,再要么就是笑话我说我一个单身狗想的还挺远!”她说到这儿有些生气:“我单身怎么了嘛,又没干什么坏事,关她们什么事!我心里这些话跟很多人说他们都没人听,沈汀云,只有你听得懂,而且你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她一步跳到我面前,面向我倒退着往后走着路,盯着我说:“你说我只是因为没有能力负责任,所以才选择逃避,而不是因为我脑子有病?”

我说:“那当然了,谁心里还能没点疙瘩,还能没点疑惑呢,有疙瘩却没有解开,自然是时间越长缠的就越紧了,这怎么可能是脑子有病?等你有钱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关晴晴说:“你跟别人还真是不一样,别人都觉得我这么想是因为我年轻,可你却觉得我是因为穷困。”

我挠了挠头说:“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你提到的那些说法很显然你都不赞同,所以我推测,你可能跟我一样吧。”

关晴晴皱了皱眉说:“我不知道,也许你说的对,也许不对。我也看不清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很向往自由,家庭会束缚我的自由。”

我说:“没有人会束缚我们,束缚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我们也许总在想着跟别人比较,又或许总在想着如何让别人看得起自己,如何在别人面前有面子,如何能让别人不说三道四,其实这不就是压力吗?可如果我们能够别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活着是不是就没有那么累了呢?”

关晴晴垂着眼眸看着地面叹息着说:“可也不全是因为别人说,我在意别人的看法是因为我自己心里也是那样想的。”

我笑着说:“可是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我倒是觉得你不如就活在当下,将来的一切就看缘分吧。只当下尽情做自己想做的,这样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们该做的都做了,这一生就都不会后悔了,你说是不是?难道你会因为一辈子也卖不出一本书而后悔写小说吗?反正我是不会因为考不上研就放弃对书法的学习的,我们奋斗过,还在乎结局做什么。活着不就是为了开心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