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学书法的沈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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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师父沈汀云

那一天过的极不平常,我交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女生朋友。

国庆假期只有三天,我和关晴晴每天晚上都约在一起吃晚饭,互相聊喜欢的故事、电影、歌曲、甚至于评书相声,也一起畅谈人生,畅谈未来。

未来的蓝图宏大美丽,那就是我们想要的人生。我觉得我比过去那些时代里的人最幸运的地方就是我可以更自由地选择自己想活成的样子。

关晴晴问我说:“要写书法,我不知道什么笔好用,也不知道什么纸好,你看看我选的这些行吗?”

她拿出手机给我看她的购物车,一百多元钱的毛笔,一刀两百元的宣纸,我摇摇头说:“不用那么贵的,练习的话,二三十的毛笔就已经很好了,也不用一下子买一整刀宣纸,你怕是写不完,你先买一刀毛边纸写写就好了,有了墨汁,砚台也不用买,因为也用不着研墨,碟子你可以买,得有两个小碟子,其他的像什么笔架、镇尺、笔洗……嗯——我觉得可有可无,你要是喜欢,又有钱就都买了,没有也不打紧,我从来没专门买过,不过那是我随便惯了,讲究一些的都是要买的。”

关晴晴瞪大了眼睛说:“啊?我之前的老师说,想把书法学好,就一定要尊重它,使用的器具也要讲究。”

我说:“……首先,你们老师应该比较有钱,他这话是没错,可是我觉得真正的尊重和喜欢是放在心里的。假如你有世上最好的宣纸和最好的笔,可是一整年不写字你也不觉得人生有什么欠缺,那你说,好的工具真的重要吗?还有人即使没有纸,没有笔,以手指在衣襟上划字也能练习,所以我一向觉得,工具只要顺手好使就行,不一定贵的就好。”

关晴晴豁然开朗点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受教了。我们素描老师也说过,画素描也未必就要用铅笔和素描纸,真正喜欢画画的人,可以在纸上,也可以在布上,可以是水泥地,可以是墙面,可以是沙滩,可以是木头,甚至可以是树叶,是瓜果,总之呢,意思就是说,不要让纸和笔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当你能用起身边的一切来画画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艺术。”

我说:“道理差不多啦。我只是觉得这些琐碎的用具会让人升起一股使命感,一种从心底里觉得我写书法就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很高雅的事情,其实也没必要如此,只有先放松自己,书法自然也会放松,你体会到的才是单纯的书法的乐趣,而不是所谓的艺术带给我们高大上的感觉。蔡邕的<笔论>里面是这样说的: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若迫于事,虽中山兔豪不能佳也。这个意思说的就是在练书法之前要先放松自己心境,把写字当做一种享受,然后才能写,如果是为了一些别的事情,用再好的毛笔也写不出好字来。”

关晴晴点头,恍然大悟说:“明白明白,原来你们写书法跟我们画画的道理是一样的。你放心,我对书法还是很有兴趣的,我学他可不是为了装门面,是因为我真的想学。”

我心中其实是有些惊讶的,她真的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孩儿。其实,无论哪一门艺术,技法都是很简单的,起笔收笔,方折圆转,都是通过练习就可以学会的,而艺术当中最难的就是,能不能够理解为什么要这样起笔,为什么要这样收笔?为什么这里要折,为什么这里要转?这些道理总是最难领会的。我看着跟她说起《笔论》,她也能心里生会,心里不由得敬佩起她来。而且她总能从她的专业上找到相类似的例子,我心里便有预感,她的学习过程会比我想象中快的多,未来也是不可估量的。

于是我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你可真聪明。我们这些学书法专业的也未必有几个人能领会什么叫‘欲书,先散怀抱。”

听我夸她,她得意笑着说:“那是,我多聪明呀!师父,你捡到我这个徒弟可是捡到宝了。”

我笑了笑说:“是啊,将来你会比我优秀好多。我不像你,对那么多事我都能保持一份热爱,并且能将它们融会贯通,你将来也许不仅仅会成为一个很有趣的作家,更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家。”

关晴晴笑着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啦。这世上总算有个人能看得起我关晴晴,师父,谢谢你,谢谢你的理解和鼓励,虽然生活中很多人都鼓励过我,但是他们都没有你看的透彻,你是真的明白我的,了解我的。”

她端起茶杯说:“师父,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