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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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吾有一计(加更)

赵简,前世是一个古军事爱好者,对于东西方的古代战争战术与演变都较为熟悉,因着对古军事痴迷的他甚至自费学了骑马,以及一些冷兵器的使用,可惜在那个现代,这些派不上用场。

以匈奴为首的游牧民族一直都是古代农耕名族的心腹大患,真正要说第一次击败游牧民族的还是大汉武帝。

如果说封狼居胥算是汉匈之战胜利的标致的话,那么有一对舅侄,即卫青和霍去病二者功不可没,因为若平车易地,材官制之是步兵对抗骑兵的方式,那么二人创造的冲击骑兵战术就是最好的对抗匈奴之法。

这里就涉及到两种骑兵战术的竞争了,一种是以李广为首的骑射战术,二则是以卫青,霍去病为首的冲击战术。

先说第一种,著名飞将军李广,广在史记中亮眼表现颇多,可惜多的是个人勇武,可彪炳的战绩不多。其出生于军人世家,先祖李信在秦灭六国时为将,曾俘获过燕太子丹。《汉书·艺文志》著录李广《李将军射法》三篇。

他的个人勇武先放在一边,谈到其战绩就显得不足了,未立大功反数次覆军败绩,所谓李广难封也由此来。

毕竟妄图用中原骑兵与匈奴的骑射之士比拼射术实为不智,而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同其一样的骑射技艺的。

要说李广并非不知道冲击战术对匈奴的效果。元狩二年(前121年),其带四千骑兵深入匈奴,后被左贤王四万骑兵包围。

广军士皆恐,广乃使其子敢(李敢)往驰之,敢独与数十骑驰直贯敌骑,出其左右而还,告广曰:“胡虏易与耳!”军士乃安。——《史记·李将军列传》

但这里要注意,李广只是将冲击战术当成了一种鼓舞士气的举措,其本人仍旧坚持与匈奴人对射的战术,所幸当时博望侯张骞率主力赶到,不然李广又是被俘的命运。

不过怎么说呢,李广的表现可以理解,作为和匈奴相邻的陇西边地居民,他无论是统兵还是作战方式都和匈奴相似。

广行无部伍行阵,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不击刁斗以自卫,莫府省约文书籍事,然亦远斥候,未尝遇害。......李广军极简易,然虏卒犯之,无以禁也。而其士卒亦佚了,咸了为之死。——《史记·李将军列传》

这里额外提一句题外话,就是关于卫青,霍去病对于骑兵战术的创新。司马迁的《史记》对李广极为推崇,而对卫青和霍去病的战绩记载并不详细,且对二人颇多微词,是因为李广家族和卫,霍家族有仇,而司马迁和李广家族有些渊源。所以司马迁对李广同情与推崇,几乎屏蔽了卫霍骑兵战术创新的功劳。当然,这也是一个推论,不做探讨。

回到冲击战术,首次使用此战术的大胜是在元朔五年(前124年),汉军对匈奴的第四次出击,卫青带领三万骑兵绕过匈奴人前哨,夜间合围匈奴右贤王所部,“右贤裨王十余人,众男女万五千余人,畜数千百万”都被汉军俘获。此战后,卫青被授予“大将军”称号。

之后则在霍去病手里发扬光大,元狩二年(前121年)霍去病指挥了对匈奴第七次远征。

转战六日,过焉支山千有余里,合短兵,杀折兰王,斩卢胡王,诛全甲,执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首虏八千余级。——《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

合短兵指战术,即白刃肉搏战,杀,斩,诛三个动词所指的自然就是短兵而非弓箭。

而以上的种种,赵简是知道的,因此,真正想要对抗胡骑,除了使用冲击骑兵(重骑)之外,至少在战场上没有其他有效的办法。

同赵由林简单讲述了一下冲击骑兵的战法,而见赵由林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地上,双眼紧闭,显然是在思考。

良久,他开口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但有两点乃致命问题,战马和士卒。”

诚然,冲击骑兵可以有效克制胡骑,但想那胡人万余骑士,而这里满打满算不过千骑,况且这在马上挥舞刀兵,非骑术高超者不可,那可不是人人都有眼前这个小卒之本领。

“你叫什么。”赵由林道。

“回大人,我叫赵简。”

“嗯,赵简。”他把这个名字记下,这个赵简虽然俊俏,但声音有些怪异,像是压低了嗓子一般。

不过这不重要,既然赵简敢将此战术提出,那么应该是有解决之法的。

“大人,不知您是否知道马镫这一器具。”赵简微微一笑道。

“马镫?是你来之时战马上的那个吗?”

“没错,正是那个,大人为何不同我一起去看看呢。”

大营东边就是马场,同胡人驯养的方式不同,魏军的马匹都是统一饲养,草料混合着菽粟等精粮,以便于任何时候都有战斗力。

赵简取过自己的马,又将赵云的马牵了过来,这小子负责对于自己的马匹最为上心,只要一回来,保准刷的干干净净的,就是灰尘也不曾留下。

同以往翻身上马的方式不同,这次的赵由林学着赵简踩着马镫上马,借着力,他很轻松便骑了上来。

“唔,还真的不一样。”他如此想到,他这次穿的是皮甲还好,要是以往出征时着铁甲,那是要人扶着才能上马的,而若是有马镫的话恐怕自己一人也能着铁甲上阵。

随手将腰间佩剑抽出,冷冽的剑锋带着寒光,他随手挥舞了几下,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腾出双手来挥剑,实则惊叹。

“好,好,好。”赵由林又将一边架子上的卜字戟抽出来随意挥舞了几下,果真是虎虎生风,高兴之余连说三个好字。

他久居战阵,对于这种战争器物自是最为敏感,稍微一思索就清楚了这小小马镫的作用,而其结构简单就是他看一眼也知道了个大概。

显然,这是一件足以定一国兴衰的利器。

可惜就是太简单了,对胡人还好,要是对上中原各国,恐是一照面就被人家就学了去。

心中略叹口气,他又将目光放回到赵简身上,后者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赵简虽然男子打扮,但莫忘了,其实则是个女子,甚至有一句倾城亦不为过,此时一下顿然如春风拂梨花,只叫人心都酥了。

“可惜,是个男子。”赵简笑的煞是好看,令不曾婚娶的定王产生了一股怪异的想法。

连忙将这想法驱逐于脑海,他道:“此物的确是甚好,不过仍旧不行。”

“为何不行,以两千骑兵绕过胡人前哨,直取胡人本部为何不可。”赵简昂起头,眉宇间的英气盎然,琼鼻朱唇点缀其上撩人心弦阵阵。

赵由林被她看的有些呆滞,索性偏过头去,阖上双眼。

“先不提我部既有马镫,战马不过三千之数,想那胡人狡猾,哨骑探马铺开于百里,又岂是所谓一句绕过就能成事的。”

想他魏国对胡人不是没有过策略,单说胡人俘虏也是有的,对于其中各部落所在之处偶有能了解,可这么做实在不可取。

一是若绕不过去,那么胡人定会回防,皆是更无法起到突袭作用,二是深入敌后,稍有不慎就是孤立无援,从而全军覆没。

“我知道,但若步兵大军将胡骑拖住呢。届时在派一支轻骑劲旅长驱直入,岂不能成。”

“玩笑!”赵由林道,“胡人皆为骑兵,我军若能留住又岂能在这里与其纠缠。”

“那就让他们上钩!”赵简也急了,这孙子好歹也是定王手下门客,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

“上钩?”赵由林没有出声,也没有怪罪赵简的不敬,只是细细咀嚼这个词的意思。

赵简深吸一口气,见到对面赵由林没有说话,于是接着说:“就像钓鱼一般,以一饵料引胡人上钩,同时在其四周埋下重兵,自然能拖住胡人大军。”

这一计策在战国有过出现,战国末期赵国名将李牧曾故意“大纵畜牧,人民满野”,吸引胡人前来劫掠,一面偷偷埋伏下重兵,取得“大破杀匈奴十万余骑”的战国。

这个世界没有李牧,所以赵简偷偷拿来运用也不是不可。

“以一诱饵吗?”赵由林轻轻点头,当日他与众将领讨论只是也曾说过自己有办法破杀胡人,打算的就是以咎奴县做饵,引胡人前来劫掠,在外围布下战车,弓弩手,自然可以破灭胡骑。

“那你打算以什么作饵呢?”思忖一番赵简话语中的可行性,赵由林又道。

这个计划是不错,但其中不确定性太大,单说一点,要是胡人不上钩怎么办,所以即使赵由林心里有了大概,但仍旧盘算其中的疏漏。

赵简见到赵由林如此心中也猜到后者想法,于是道:“咎奴县绝对不行,除非真戏真做。”

“何为真戏真做。”

“就是放任胡人劫掠,屠城,直到胡人本部尽数入城再发起进攻。”

胡人又不傻,当然不会贸然将本部压上,一定会先派出少股先锋试探,所以除了放任其屠城,不然根本不会咬勾。

“不行,绝对不行。”赵由林连忙摇头,这要是真的成了,其他不说,要是传到中原诸国耳中,世人该怎么看他大魏,又怎么看他赵由林。

秦国有一悍将叫做王符,其领军从不留战俘,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皆杀,破城必屠城三日。论心狠,他赵由林拍马不及王符。

好家伙,这赵简真敢说,心也太狠了。

可惜,赵由林在之后同赵简一同领军后方才知道,这位被称作玉戈的女将军的心肠可以多么狠辣,同样其心肠又是多么柔软。

“关于屠城我是绝对不同意的。”赵由林斩钉截铁道。

对于赵由林的坚定语气赵简有些感到奇怪,心道此人不过是定王麾下门客,为何有这么大口气,只当是自己的想法触及其底线没有在意,接着说。

“不过即使今日全歼胡人大部也无法绝胡人之患,所以以上方案可以说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大人,不知道您是否听过一个圣人的言论?”

“什么言论?”赵由林笑了,自己从小熟读各类经卷,今日没想到见一个小小士卒卖弄知识。

“咳咳。”赵简清了清嗓子。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要掌握斗争的主要方向,不要四面出击,对敌人要区别对待,分化瓦解实行利用矛盾,争取多数,反对少数,各个击破。”

两千年后的智慧,放在此时同样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