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赵由林的玩笑,反正现在的赵简没工夫去想其话语的真假了,她遇到了麻烦。
五百骑兵在操场上演练阵型,这五百骑兵除了少部分是赵由林自己所带的骑士之外,大多还是这戍边军的士卒,同前者相比,他们无论是装备还是素质都弱于定王军,尤其是素质。
况且还是这大热天在太阳下练兵,前面有定王压着还好,见到那位主走了,原先早就不乐意的士卒要撂挑子不干了。
毕竟他们可没有赵由林的战场经验,能够一样看出此阵的不凡,而在阵中的他们最多就觉得挤在一起热得很。
冲击战术他们不是不了解,事实上在一方溃逃另一方开始追杀之时,都是骑兵上去收割,必要时也会持戟冲锋。
但像是赵简如此直接将冲击战术作为主要进攻手段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凶险的战术运用,难免会让一些士卒心里有些嘀咕。
虽然脚下多了个竟然可以让自己使得上力气的物件儿,但他们心中的不耐烦仍在增长。
所以在定王走后,在几个成心闹事者的带领下,有些士卒就不干了,赵简的指挥便越发吃力。
本赵简无需指挥,已经略微成心的骑兵锐阵就可以自行冲锋,哪知在赵简下场带领后,这些士兵却是有了怨言。
“将军,为何让我们练习此阵,胡人骑术远胜于我们,况且我们只有区区五百人,如何冲击敌军阵地呢。”
赵简瞟了一眼一样过来的人,面阔口方,浓眉大眼,说话却是文绉绉的,明明就是个武夫,倒是痞气不多。
看看时间下午已经过半,她挥手让士卒原地休息,士卒们听命立即原地下马,也顾不得被晒得滚烫的地面直接一屁股坐下。
见到士卒们坐下,赵简也卸下了头盔,她的发丝黏在脸上,贴身的衣服已然湿透。
那名向着赵简提意见的士卒见到如此,心里的埋怨也少了几分,但仍旧上前。
“将军...”话未出口,却被赵简打断。
“不用多说,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她道,将放在地上的长枪立起,重重插在土地中。“你我皆为大魏将士,此时若是懈怠,那明日只会让那胡人拜拜赚了性命。”
“可是这样的训练我们吃不消,将军。”袁超抿了抿嘴,他自然清楚这位将军说的没错,但这大热天的真的很累。
“将军,还请您多多担待。”咬了咬牙,袁超抱手道,他之所以被拦着那些兵油子自己过来,就是怕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惹怒了那些老兵,只怕就是这位小将军也要有危险。
至于杀士卒,别说那些**虽然恶劣但都是精英了,他们要一起哄卷着五百人一起闹事,就是程子茂也要给出赏赐安抚。
“不用说了,本将军也是与你们一同操练的,既然我受得住,那你们自然可以。”赵简回应道,说完起身,对着袁超道:“传令下去,一刻后全军上马列阵,不得耽误。”
说完,周围士卒全是听到,袁超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不是说是因为赵简的拒绝,而是他知道,那些一直留心这里的老**绝对听到了,现在的他们绝对坐不住了。
果然,不出袁超所料,赵简话说完刚要转身,只听得不远处那些抱着剑,戟坐着的士卒起身,神色有些不善。
“将军,您是不累,之前和定王一起看着我们操练。可是我们需要休息啊,不光我们,就是马匹也要歇一会。”领头的士卒是个中年汉子,长得老实巴交,说话却嬉皮笑脸的。
“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赵简见到周围士卒围上来,心里有了一丝警惕,战国的兵员素质绝对谈不上好,屠城杀百姓那是常有的,现在让她遇到这不听话的属实正常。
汉子咧嘴一笑,把过来想要劝说的袁超推到一边,仍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不怎么的,就是兄弟们有些累了,不想再练那劳什子阵法了。”汉子道。
话说的简单,可赵简就是想答应此刻也不行,一将之威不能动摇,她深知,要是此刻软了,那么以后她的命令在这些士卒耳中就是笑话,起不到任何作用。
于是,她冷眼打量了一下这中年汉子,身材壮硕,体格匀称,是个当兵的好苗子。身高比一米七的赵简还要高上不少,若是换个坚毅的表情足可以称作虎狼之士。
“可惜那程子茂治军不严,好好的虎狼之士成了老**。”赵简暗暗腹诽,心里也有了打算。
她不等那汉子继续逼问,直接抽出地面长枪,枪尖微颤,寒光冷冷指着汉子。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汉子被枪尖指着微微一愣,但好歹是见过不少鲜血的,心性恶劣但不失勇武,于是道。
“俺叫王蒙,就是这上郡人。”
“那行,王蒙我问你。”赵简长枪不收,她发现四周围了不少士卒,一脸嬉笑的是戍边军,而眼神戏谑等着看好戏的是定王军。
“既然敢忤逆本将军,想好怎么死了吗。”她道。
此话声音虽然不大,但一出口带着的是坚定的杀气,虽然说出此言的是个俊俏如同女子的小将,但此刻没人认为她在开玩笑。
王蒙也是如此,不过他只愣了几秒,随后大笑。
“将军,您虽然贵为将军,但俺王蒙也没有什么该死的罪行,怎么来的要我死呢。”说完,他又狞笑一声。
“将军,俺王蒙杀过的人也不少,至今敢要我命都成俺剑下鬼了,在这戍边军里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将军你说要杀谁,俺第一个上。”
话说到这里,意义几乎都挑明了。
“哦?是吗?”赵简眯起眼睛,放下手中长枪,抽出了腰间佩剑。
“要是本将军想要杀你呢?”
青铜剑在阳光下也看不到丝毫暖意,其主人也是如此。
王蒙哈哈一乐,他真的没想到这个俊俏小将敢对他如此,他虽然看着是个粗人,但实则有细,来的时候就打听过了,这叫赵简的将军就是他戍边军里刚冒出来的伍长,而他为队率统领一百骑兵,档次不知比前者高了多少。
“那可不中,俺命是俺娘给的,谁想拿就要问问俺答不答应。”
“所以我要你性命,答不答应?”赵简道。
“那肯定不行。”王蒙咧咧嘴,腰间铜剑亦是抽出。
“那好,你不给我自己来取!”赵简眼神一凝,话音刚落,也不等王蒙什么反应了,直接持剑前冲,像一只利箭。
之前说了,她的这具身体很好,甚至比前世那个爱好马术,甚至参加过全甲格斗的青年还要好得多,甚至在格斗方面,这具身体的记忆也是最为顶尖,其兵器技艺之精妙,就连他所拜的那些大师都不能及之一分。
所以此刻,持剑的她,一往无前。
前冲,直刺,十步的距离就是一个眨眼,剑尖所目标的,是王蒙的心脏。
王蒙有些错愕,但战场练成的直觉比他自己的反应要快,一剑格开了对面的击刺,但其正要挥剑横劈之时一个翻滚拉开了距离。
“娘的,这家伙好生厉害。”稍微平复了心神,此刻的王蒙有些狼狈,遗憾的是他来不及整理自己的仪容了,赵简的青铜剑再次迎上。
因为是青铜所制,所以这是后的剑多用劈砍而不是刺击,前者因为有厚厚的剑脊所支持不容易断,而后者则容易断裂。
提剑上挑,这次赵简要的是撕裂对面之人的肚腹。
撕拉一声,王蒙的甲胄被砍开,坚实的皮革甲胄竟然化为两半,若是仔细看能看到其灰色的衣服上被撕开的小伤口,隐隐向外渗着血丝。
“可惜,不过这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赵简冷眼道,战斗之余扫过周围众人,原先皆一脸戏谑的众人此刻被她的目光扫过齐齐后退几步,就仿佛赵简的下一个目标是他们一样。
三招,赵简给自己的底线,并且这三招之内不仅要杀了这王蒙,而且要死状极为难看,最好是枭首。
不然,不足以立威。
其实就是现在,赵简立威的目的也达到了,但这王蒙她必须杀,为的就是说话算话。
缓步上前,原先嚣张无比的王蒙此刻已经斗志全无,他颤抖着手中铜剑,嘴里念叨着,求赵简饶他一名。
“可惜,你是个好战士,但不是一个好兵。”赵简的声音在王蒙看来就像鬼神,他从入战场到现在已经六年有余,斩过的胡人也有不少,但无论是多么勇武的敌人,像是眼前这个俊俏将军厉害的根本没有,尤其是那股鬼神般的力气。
岂是他不敢再战,他的手臂能握住剑已经是勉强,两次交锋想要在挥剑已经是不可能,虎口大片撕开,正缓缓流淌着鲜血。
“再见吧,蠢货!”赵简走到距离其三步远停住,长剑横举,在手中利剑挥出的那一刹那,她动了。
没人看清楚王蒙是怎么死的,只是看到一个黑影,一片剑芒,和一颗高高飞起,又再次重落在地上的头颅,脸上表情惊恐但看不到丝毫痛苦。
咚,头颅落地,与其一起坠落的是属于他的身体,断口处喷洒,形成一个小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