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暗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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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安排

不到正午,小翠回到了潘府,吴氏把小翠叫到自己的房间,吴氏看着小翠问道:“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小翠:“办妥了,消息已经告诉了费掌柜,衣服我也买回来了。”

说着话,小翠已经抖手打开了手上的包袱,在包袱里面包着几盒胭脂水粉和一套小斯衣裤,一顶小厮帽子和一双布鞋。衣服、鞋子和帽子的样式都是最普通的样式,上面没有什么装饰和明显的花纹图案。

小翠指着包袱中的衣物对吴氏说道:“姐姐,我都是按照你要求的买的,我出了宝盛斋就一路快走往城南走,到了城南我找了一家没有客人的店铺,买的这些衣物,我一路上都留意了,没有发现什么熟人。”

吴氏满意点头,伸手拿起衣裤对着小翠比量了一下,又拿起帽子和鞋子让小翠试穿了一下,说道:“衣服和鞋子有些大了,帽子倒也可以,正好可以把头发都藏在帽子里,这样反倒看不出破绽。”

吴氏接着说道:“今儿晚上我就将衣裤和鞋子改改。东西都留下吧,你去忙你的去,明天早上你过来再试试衣服。”

小翠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到:“姐姐,你让我穿这身衣服干嘛?”

吴氏狠狠的瞪了小翠一眼,她也有些无奈,小翠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相熟了之后,这张憋不住的嘴真的有些絮叨,不过这次吴氏倒是没有发火,因为这次小翠办事还是比较得力的:“你别管!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总归没有坏处!我让你做事,但是不要多问,你只要记住,不会有你的坏处就是了。”

略一思量,吴氏接着问小翠:“对了!那个费掌柜听到你的消息有什么反应?”

小翠回想了一下说道:“费掌柜这个人一般不太表露情绪,不过听到这个消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且还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似乎显得有些激动,他还想知道具体细节,我就按照你说的给应付过去了。”

吴氏冷笑一下,“总有些人以为自己是猎人,一切全都掌握,姑奶奶让你知道你不过是个饵罢了!他相信了这个消息就好,这个消息只是为了稳住他,让他慢慢等着吧!”

吴氏:“费掌柜都说了什么?”

小翠:“我说你这几天心情不好,费掌柜就是让我凡是不要和你计较,多多安抚你,还有就是继续探听,细心观察有什么情况,包括潘老爷子、柳家人、还有管家和潘府都有什么动静,尤其是潘府下人们是否有什么大的动作,费掌柜还要我们在观察的时候要不露声色,不要轻易打听什么消息,要用眼睛多观察,用心记住每件事情。”

吴氏冷着脸,“会有动静的!而且动静一定很大,大的让人承受不住!”

小翠有些忧心的说道:“姐姐,那个费掌柜恐怕也要打听潘府的动静,这件事恐怕很快他就能查出端倪的,恐怕费掌柜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的消息不是真的!然后我们就危险了,至少会让这个老狐狸对我们有戒心的......。”

吴氏淡定的道:“无妨!”

吴氏起身,走到小翠身边,用手仔细的抚摸着小翠的头发和脸庞,脸上有些动容的问道:“翠儿,你以后要是见不到姐姐的话,会不会想起姐姐啊!姐姐和你厮守了这么多日子,以后可不要把姐姐忘记了!”

小翠奇怪的看着吴氏:“姐姐,你这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呐!我怎么会忘记姐姐呢!还有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嘛!”

吴氏微笑:“姐姐没事瞎说的!”

第二天,吴氏动身拜见潘老爷子,请求潘老爷子答应她要动身去寺庙给母亲上香,拜祭亡母。潘老爷子也乐的送这个人情,一口答应了下来,同意吴氏两天后动身到都城东面的寺院给亡母上香拜祭。

吴氏得到潘老爷子的首肯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将门关了起来,禁止所有的下人到自己的房间,除了吃饭偶尔出来之外,几乎全天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直到动身上香的前一天,吴氏才将小翠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吴氏看着小翠,冷静的说道:“妹妹,这一次见面有些事情要交代,你且好好听着,按照我说的行动,知道吗?!”

小翠下意识的点头,“姐姐都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就是,小翠什么事情都听姐姐的。”

吴氏伸手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来一副包裹,低声对小翠说道:“这里是那日你买来的小厮的衣裤,我已经按照你的身量改了一下,应该合身的,明天我们乘车去寺庙,你在车上将衣裤换好,然后我帮你在半路上从车上溜走。”

小翠听到这里,有些惊讶的看着吴氏,“姐姐你的意思是让我逃走?”

吴氏惨笑一下:“难不成妹妹打算继续在潘府这个囚笼里活着?”

小翠:“那姐姐你呢?”

吴氏:“这你不用管,记住你下车后要尽快出城,然后尽量往人迹罕至的地方逃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居留在任何人家,能走多远走多远,要尽量往山上躲,等到过了风头,再往晋国逃跑!”

吴氏接着说道:“包裹里有一些散银,一把防身的匕首,用来防身。记住明天从你下车的那一刻起,姐姐也就帮不上你什么了,遇到的一切事情都要靠你自己面对,你有的时候话多,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人,都不要轻易表露自己,因为人心隔肚皮,知道了吗?”

小翠噗通一声跪在吴氏面前,眼中泪水涟涟,“姐姐,你为小妹想的妥妥当当,为了妹妹事情考虑的这么周全,可是你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姐姐对妹妹真是再造之恩啊!”

小翠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哭着哭着小翠猛然抬头,眼中全是精光,她盯着吴氏说道:“要不然你和妹妹一起想办法逃跑吧!妹妹自小也学了一些功夫,虽然粗浅,可是至少也能保得姐姐一时的安全,说不定我真的能带着姐姐逃跑呢!姐姐放心,就算是逃不走,妹妹也陪着姐姐同生共死!大不了一起共赴黄泉!”

吴氏看了一眼小翠,缓步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呆呆的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关上窗子,回到小翠身边,低声说道:“妹妹起身!”

吴氏伸手轻轻擦拭着小翠脸上的泪痕,轻笑着说道:“傻妹妹,姐姐的娘亲已经死去,我留在这世上又有什么好处,小时候娘亲就特别辛苦,她苦了一辈子,不过在娘亲身边的日子却是姐姐这一生最美的时光,现在娘亲死了,姐姐的所有的美好也都没有了,连美好的回忆都成了奢侈,痛苦若此,活着还有何意义。”

小翠扑在吴氏怀中,低声压抑的哭泣,吴氏用手轻轻拂拭着小翠的头发,轻声在小翠耳边说道:“妹妹不要悲伤,姐姐对这个可恶的世道早就厌倦了,你此去逃命,也是万分凶险,妹妹要时刻当心,这世道上像费掌柜这样人面兽心的家伙大有人在,面子上言笑温婉,骨子里敲骨吸髓,一个不当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姐姐最后只能希望妹妹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吴氏几次示意小翠不要弄出动静引得其他人注意,于是小翠满面泪水,跪在地上压抑的哭泣,吴氏用手抱着小翠的脑袋,将小翠揽在怀中,她任由小翠哭了一阵子,然后将嘴巴伏在小翠耳边低声说道:“妹妹要为姐姐庆幸,姐姐从来没有现在这样轻松,从明天开始姐姐再也不会任人摆布了,任何人也威胁不到姐姐了。只要今后你没有事情,姐姐就没有了任何牵挂,所以妹妹记住,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像姐姐这般活的劳累。”

小翠自从来到了潘府,从来都没有将情绪宣泄的如此痛快,这段日子以来虽然在潘府衣食无忧,但是那种无处不在的压抑感有的时候真的让人窒息,今天她即将获得自由,那种即将获得新生的感觉让人迷醉,但是朝夕相处的姐姐还在这个让人痛苦的环境中,她一个人逃生,怎么想都有着一种深入骨髓无奈。

刚才小翠想要和吴氏一同逃跑,但是这种想法仔细回想也只是一时的意气用事罢了,两个弱女子,在齐国强横的势力面前真的不值一提,那种意气用事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过了很久吴氏催促小翠止住悲伤,并为小翠简单化了妆容,遮掩小翠哭红的眼睛,吴氏告知小翠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早点休息,不要和任何人多交谈,明早要早早准备。

小翠走后,吴氏仔细的换上一身素色白衣,然后从房间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纸包,小心的揣在怀中,斟上一杯茶,坐到窗子边上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呆呆的出神,过了一会儿,吴氏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惜,今儿个是下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