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小湖边又来了一个人。这人长的不帅,但很有气势,可以说气势逼人。踏在草地上都能感觉到格外的厚重感,给人一种每一步都走的很踏实的感觉。
走到白娇身边,“很高兴,你没事!这些天我一直找你!”说话的口气里,关切之情洋溢,还有一种终于放得下心的释然。
白娇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有意外,也没有站起身,继续在陈剑匆边上忙活,“你来了,可能等几天我们才能走。”月宫有追踪的办法,金蛇部落一样有,区别在于有没有精力追踪。
“没关系,看你的心情,先处理好眼前的事。”说出来的话满满的坚定自然,很明显把白娇当成了自己人,任何人都不能否认,这种语气能略微提升一些踏实感。
“那边有个山洞,山洞里不干净,可能还有毒气,或者你自己想办法去找个休息的地方。”没有抬头,说话的语气跟这人变得多少有几分相似。
“我住哪,你先不用操心。这人还没醒,万一月宫的人找来了!咱们不如换个地方。”男子看到躺着的不是部落的人,白娇对自己也没有往日里那样热情。心中诧异,可说话还是异常诚恳,也在为白娇考虑事情。
“都这么多天了,要来早来了。”月宫的追踪兽死了,追击的人也都死了个干净,对月宫来说追踪的线索十有八九早断了,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些原因白娇并没有说出来,几句简短得话,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具已经开始削瘦的身体。
“那我先去山洞那边看看,等会儿过来找你。”说完也不等白娇应声,就朝湖对岸飞跃而去。
白娇抬头看看对方跳跃得矫健步伐,不愧是部族视为希望得存在,这些年真是学了不少东西呢。单论这份功夫,在族里怕已经是顶尖的存在。
“哎!但愿是杞人忧天了。”坚挺的身体陡然一软,荒郊野外的,女子总是有各种担忧。从藤屋格外防潮的角落里,拿出那本陈氏医典,认真的翻了几页,然后又小心的放了回去,藏得严严实实。拉开陈剑匆的背包,白娇微微皱眉,不过随即释然,里面的东西都很常见。
“他们称这里极西!可我们所在的,明明是东部区域,这么称呼的,怕是只有那个地方吧?”这个问题白娇想了好久,敏感的把这本医典藏了起来。
面临强敌的窥伺,强大的男人无疑会得到更多的重视。即便是身份并不低的白娇,面对族内的高手也需要毕恭毕敬,尽管这些高手放在外面也不过尔尔。族内显些威风,提升些地位,也算部族给的一些颜面上的待遇。
刚刚到的这位,跟其他高手完全不同,尽管也好些颜面,可在态度上尤其是对白娇可算是极为平和可亲。
年轻人,好颜面,这算不上什么过错,又不去招惹谁。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给我面子,我自然能给你面子,很正常的道理。所以面对这个年轻人的时候,白娇往往极为热情。
这个年轻人叫做白立君,自幼看起来阳光灿烂,多懂得为人着想,年龄比白娇大两三岁,由于远去云州学武,所以尚未婚配。
白立君从山洞的方向走回来,看到白娇在用个很小的铁碗煲肉泥,便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没有着急说话。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做事,先看后做;说话,先看后说;凡事三思而后行。
碗太小了,还要不时填些水,过了好一会儿,肉泥的肉香才开始飘扬,白娇也知道这样做出来的肉不好吃,可没办法,谁让那个傻小子一直不醒呢。
白立君看到旁边的肉还有一点,拿起匕首,就要帮忙给剁碎。
“那些要留着,明早用的!”白娇赶忙拦住,抓住这些飞奔的小鹿、小兔子着实不容易。这一次还是用藤条编了个框,等了好久才才有只兔子上钩,现实版的守株待兔。
肉不禁放,很快就坏,也就能坚持到第二天早上,到了第二天中午基本就馊了,所以留下的数量正好够第二天早上吃。
如同平常一样,除了一点兔肉,就只剩下了鱼和野菜。
没有其他的处理,白娇直接拿起生野菜卷着鱼和着吃了下去!吃的速度很快,却不是狼吞虎咽,让人看着本不应该有淑女的感觉,却不由自主的还要夸一句淑女。
白立君看的直皱眉头,从包里拿出一袋还没开封的盐,放在边上。
也不客气,直接拿起来,打开,洒了些在边上晾着的肉糜里。温度差不多了,端起来,走到陈剑匆跟前,就是掰开嘴,硬生生的灌。
能吞咽,说明还是有醒的希望,至于会不会呛到,白娇不想考虑。
“等会儿休息,这里又潮,不太好。东边的山洞旁还干燥些,能找到些背风处。”白娇没有说出曾经跟陈剑匆一起住过的地方。这里众山环绕,重新找一处更合适的,不算难。不过这说话的语气却是在为白立君着想。
“嗯,知道了。我进山洞没看到什么。里面太黑,没有带手电筒,就没继续走下去。”白立君去了山洞,没有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些血迹,已经干透了,或许毒液是因为时间长挥发散掉了。
那大蛇的尸体,被白娇藏了起来。可那些人的尸体? 白娇并没有表现得太过讶异。
“哦,里面阴森森的,又有些怪风,气味儿驳杂,所以觉得不干净。你要觉得可以,住进去也无妨。”非常平淡的解释,与白立君对自己的态度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时语气中还带来些和气。
白立君皱皱眉头,自己这么个态度对别人,自然感觉不错。可如果别人反过来用在了自己身上,多少有些不爽。
很快平静了下来,“好,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陈剑匆已经吞下了肉汤,没有被呛到,白娇心里舒缓了很多。静静的呆坐着休息,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有些几年不见,突然感觉面前的姑娘似乎有些变化,更成熟了?凌乱的头发挂在俏脸上别有一种风情。白立君清了清心里那轻微的波澜,问道:“其他人呢?”
“都死了,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没有想象中的伤感,似乎只是陈述旁人的事情。只有白娇自己知道,犹如一柄利刃,在自己心里又划了一刀。不哭,不代表不痛。
低眉,垂头,那伤感过后,白娇露出一个正常无比的笑脸,抬头道:“都习惯了,你怎么不吃?虽然没什么味道,可偶尔吃点也是一种体验。”
白立君心里的不快尽散,这本就是个会为别人考虑的人才。自然明白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白娇有些反常也不为过。
撒些盐巴,学着样子用野菜包上,自己却没吃,很自然递给了白娇,“你刚才吃的不多,又没放盐,再吃点!”看白娇没出手,“赶紧的!”
白娇轻轻的羞涩的笑笑,接了过来,大口的吃着,就如同五六年前跟这个天才出去野营的状态一样。
看着曾经熟悉的白娇的状态,白立君微微的舒了口气,脸上变得更为柔和。
“族里的长老分析了这次袭击事件,月宫的目标可能是黑灵珠,他们或许弄清楚了这珠子的作用。”白立君觉得,这个时候聊一聊族里的事很正常,毕竟白娇这段时间一直在外边。
“嗯,我已经知道了。”白娇没有再继续。
“那黑灵珠呢?他们没得手吧?”白立君表现的有些紧张,而担心本族圣物,这神态再正常不过。
“藏在离这里十几里外的一个小山缝里。我不懂什么高深的武功,只会些粗浅功夫,哪能把它带在身边。”白娇理所当然的将黑灵珠的现状说了出来。
“那七毒长老?”白七毒是部族的长老,精于用毒,是白娇的师傅,也是自己这一脉在族内最后的屏障,黑灵珠一直由七毒保管。
伤感的呼出一口气,脑子里回响着七毒长老拼力掩护自己逃跑时的声音,“无论多难,活下去!”天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样的痛!回头瞅瞅陈剑匆,眼泪早就不知所措的挂满在了脸上,是呢,全是自己拖累的。泪流变成了哭泣,又转成嚎啕大哭,手里却抓起来一个苇管。
看着痛哭的美女,白立君叹了口气,“这债,我一定找月宫讨回来。”双拳攥得嘎巴嘎巴响。
夜渐渐降临,三人无语,只余白娇的抽泣。
看到附近没有其他的藤屋。“你晚上睡哪?”
“就在这个藤屋里!”白娇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白立君惊道:“跟他睡一起?”
“要不怎么办?”白娇有些无奈,“他才12岁,还是个孩子。”
“哦。。”白立君这才稍微舒缓了些,“那我就在山洞那边找个地方,离得不远,有事叫我!”
白娇爽快得应道:“好!”然后看着他走到小湖得对面。
白立君没有回头,非常平和自然的走到一处平坦的大石上,和衣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