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孔光被带走了,董学在激烈的反抗中,深中数剑而亡,
赤红的云彩横卧碧空,如火焰般炙热,风中尘沙厚重,将那黄土中蒙尘的枯草吹弯了腰,无精打采。
而这时的墨逸晨和敦济源在一处郊外,在收了机关兽后。
墨逸晨似乎冷静了些许对敦济源说道:“敦大师,这是何意?”
敦济源也不搭话,只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绢布递给了墨逸晨。
墨逸晨也是打开一看,里面写着,
璃珞班小颜,在我手上,交出墨学源流
辰时,北邙山见,只许你一人。
墨逸晨,呼吸一窒,恍惚间竟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顺着胸膛愈来愈响亮。他凝视着敦济源缄默不语
气氛似乎有些沉重
还是
敦济源那略显沧桑的声音说道:“逸晨,这写的人不知道有什么阴谋,不可不防”
墨逸晨点了点头,轻声一笑,有些无奈。
“公输家的人,动作好快”
“公输家的”?
“嗯”
“前些日子与他们交过手,没想到居然还做起来这般勾当”
墨逸晨眼中的眸光似乎有些厉色。
敦济源,混浊的眼里仿佛有些不敢肯定说道:“倒是打了半辈子交道了,”
墨逸晨狭长的眸子漆黑一片,俊美的下颌线勾勒出锋利的弧线,淡淡的说道
“幸亏去和王邑比武的时候,让墨家兄弟先撤到安全的地方,要不然被王莽抓去,怎么和巨子交代”
走了几步,又摇了摇头。
“没想到,百密一疏,被公输家的人钻了空子。”
“你想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既然他们想玩,就玩玩”
敦大师你过来一下,有些事情麻烦你一下。
墨逸晨与敦济源,低语了几声,这时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呀啊而鸣,
大殿外,白玉铺成的百节台阶下立着几十位官员武将。内侍宫女在旁边为他们撑起大红的油纸伞,从高处看下去,竟然像落在青石板上的鲜血。
王莽温润亲和的面容被风霜腐蚀殆尽,只留下一双冒着精光的眸子,远远看着那台上紧挨的宫殿大门。
王邑快步从那宫门小道走来。台下数十人瞧见他的身影,连忙往后退开,为那人让出条小径,直奔向王莽,行礼道:“叔叔,董承余党已平息”
声音虽不大,甚至还带着些许恐惧和颤抖,但着短短一句话竟然仿佛平地惊雷般,将周围所有官员的心头都炸开,竟不顾宫廷森严,交头接耳的低语起来。
王莽抖了抖朝服,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面色虽然有些低沉却依然很沉稳。男人垂下的眼角悄无声息的略过面前众人,将他们惨白如雪的脸色尽收眼底
“罢了,既然首恶已伏诛,也就不追究什么了,但是没有下次,如若再发现一次,我认得你,我手中的剑不认得你”
“啪”一剑挥去汉白玉石,竟崩裂,剑却是没有哪怕一丝丝损伤。
方才还仓皇失措的百官此刻面容虽然各异,眼中的恐惧期盼却又神似,却也是放松不少,他们活下来了。
最起码现在是这样。
王莽冷笑一声,环视身畔,阴冷的目光落在丞相孔光身上,刚才还桀骜鄙夷的神色慢慢消退,阴阳怪气的说道。
丞相,你觉得如何,这般处事可否公正?
此言一出,围在王莽身前的众人都回头往后看去,众人探长了脖子,炙热迫切的目光都落在了角落里那个丞相孔光
那孔光不答话,王莽眉心的皱纹微微一动,紧接着他便拂开身旁的人,走到那孔光面前,弯下腰看向他的眼睛。
对视许久……
孔光眸光深处混浊一片,
丞相,还是你棋高一着……”
“这些人的生死,如今可都握在你手中。”孔光淡淡的说到
王莽鬓角的碎发在风中飘洋着,声音含笑
寒风凛冽,冷的让人害怕。
这时,宫内有几位侍女,打开殿门吱呀一声,众臣齐齐看去,只见那高耸的殿门露出个小小的缝隙,有位一个侍女探出身子,露出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对着面前的臣子们放开声音高喊:“
太皇太后口令,今日不议,请诸位大人回吧!”。
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好远,仿佛在偌大的宫内激起若有若无的回声。王莽眉头一挑,沉沉的眸光露出些许讶然来。众人都纷纷看向他,
王莽漆黑的玄冠微微一动,随及便走到了那宫殿门前,还没等侍女关上门,他便屈下膝盖,重重跪在那门口正中央
众人皆是一惊,随及纷纷跟随在他身后,跪倒了黑压压一片。殿外的风声愈大,冷冽的风吹的,百位跪倒的臣工身上。
远方的风声喧嚣起来,群臣望着那紧挨的门,又见王莽沉声说道“
“遵太皇太后旨意”。
众人皆是一喊,绵延不绝的回荡在空旷而高耸的宫内,这宫殿的声音久久不能忘怀。
孔光这时,也被年轻的宦官叫道身边低语了几声,拉到了那个皇帝的寝宫。
王莽也知道,这次叛乱是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授意的,孔光没那么大胆子,掀起来这般巨浪。
王莽看向那个皇帝的寝宫,眸子一亮,嘴角勾出几分笑意,
凌乱的碎发在风中飘荡着,神情却稳如泰山,
“走吧”
众位大臣皆是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
孔光被宦官的带到了,皇帝的寝宫里,一进门便闻到了浓烈苦药的味道,那是令人窒息的苦。
刘欣的身体比较弱,看到丞相来了,就让侍女扶他起来。
刚起身,刘欣剧烈地咳嗽几声,有气无力的说道:都退下吧,朕有要是和丞相商谈。”
“诺”
众人退下,大殿内只留二人,
“陛下”孔光拱手道,
刘欣慢慢闭上眼,幽幽长叹一声。
孔光眼微微一晃,他也不知为何,听见陛下,那声情绪复杂的叹息,他自己的心也仿佛被什么揪住,暗暗的疼了起来
刘欣从怀里掏出来,带着红色丝帛的文书。
孔光伸手接过,掰开软糯的封口,摊开了那张小小的帛书,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半响后,
孔光左手不由自主的松开,那帛书便轻飘飘的落下摊开,露出几行小字来。
刘欣紧紧攥成皱乱的一团,手指关节泛起淡淡的青白色。
陛下,可是王莽,?”
庙堂中半数臣子为他请愿要朕封他为王公,
孔光眉心一皱,下意识觉得这事虽然算得上糟心,但董承一党今日灰飞烟灭还有其他反对大司马的。
许久……
方才那个有些颓废的君王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将另一本的帛书递孔光面前,
可那帛书上的字被刘欣这样一握,凭添无数皱褶,暗沉,一时间竟看不清上面的字。
“董承一派灰飞烟灭了……中郎将董学死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淡色的唇瓣几乎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露出些许哀伤和难以言说的痛楚来。
“朕知道了”沙哑低沉的声音缓缓落下,
孔光忍不住朝眼前的君王看去,眸中夹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和无奈。
“最好的朋友也或许叫知己被大司马和群臣赐死,自己身患绝症”
刘欣缓缓抬起头,恍惚间眼前的景象闪烁着,许多画面不由自主的从脑海中跳脱出来,他仿佛一个置身于外的看客,默默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湖边泛舟晃晃,那披风被他亲手解下,搭在那董承身上,那时眸中倒映着星光和烛火,美丽极了,那时披风裹住董承的肩,而他还偷偷笑着。
那时他想,要好好保护这个叫董承的男人。
忽见
眼眸中看向孔光说道:“朕初时登基,还是丞相力保朕上位”
在疾风骤雨中,把朕背上了位置。
丞相的背真宽厚啊。
“今日丞相在背朕一次吧”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臣,遵旨”说完,便老泪纵横。
就在孔光心乱如麻之时,身后却突然有人顺着他的腰肢抱上来,空荡荡的后背被那人温热的胸膛紧紧贴住。
孔光垂下眸子,瞧见那双熟悉的手抱在了他的肩上,最后拢住了他的腰。
忽然发觉自己那颗沉重疲惫的心,又重新温热跳动起来,仿佛焕发新生般砰砰作响。
老臣死罪……
半响他才听见君王,轻轻的声音,仿佛呢喃似的。
走了几步,额头冒出微微的细汗来。可他极爱脸面,硬是强撑着扶住梁柱站起来,。
“丞相……无罪。手耷拉下来,听到这句
他也知道,背上的君王不会在醒来了。
元寿二年六月二十七戊午日,在位仅七年的刘欣驾崩。谥号孝哀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