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来袭,牧语飞霸气的身影也激励了在他身边的呼延雪。
手中的符文石锤青光凝聚,溢散的能量搅扰着周围的空气,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咚!巨锤落地,八道裂纹以呼延雪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震荡与气浪犹如饥饿的荒野奔狼,电光火石之间冲入了兽潮之中,将这波潮水分割成了数块。
突如其来的裂口让部分野兽措手不及,纷纷被黄土中张开的大嘴吞噬。
余震未平,火雨又现。
寒刀舞出的火浪于空中分离散落,赤火如春雨一般,只不过它带来的是无尽毁灭。
野兽们只要触碰到一点飘落的火种,赤色火莲便会瞬间开放将它们包裹住,灼烧吞没连骨骸都不曾剩下。
“有趣,太有趣了。多么棒的一幅作品啊,只待稍稍点缀一下就更完美了。”
皮安特先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画板与椅子,坐在那里悠闲地绘着什么。
这里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可这些雨滴似乎长了眼睛,纷纷避开了皮安特先生所在的那片区域。
画布中土黄色的地面正在逐步成形,葱郁的树木一棵接着一棵出现在了画面之上。
皮安特先生画布上描绘的赫然就是呼延雪所在的位置!
只见他手中的画笔沾着黄栌色的颜料往地面一勾勒...
呼延雪脚下的黄土微微隆起变形,这一幕恰好被牧语飞捕捉到了,他急忙呼喊道:
“雪儿快闪开!”
可是呼延雪才刚刚使用了冲撞,这个时候根本没有足够的耐力让她闪躲。
黄土崩裂,化作数根锋利的尖刺急射而出。
一抹鲜红飞溅,牧语飞闷哼一声,他的左肩被整个贯穿了。
不过好在呼延雪被他及时推开,否则就绝不仅仅只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呼延雪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牧语飞的伤口,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她伸出手抹掉了脸上的血污,踏着流星大步直接向皮安特先生所在的高塔冲去。
无论是牧语飞还是呼延雪,他们都看出来仅仅只是消灭眼前的兽潮根本毫无作用。
如果不打倒在那绘画召唤的皮安特先生,这里的怪物会源源不断地从画布中狂奔而出。
“让我来看看,接下去应该要画什么?”皮安特先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对了,也该换个地方作画了,这里的风太大。”
皮安特先生折起了自己的小板凳,收起了小画板,他的身影如同笔下的油墨般变得模糊,随后融入了背景之中。
植物破土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一根硕大的藤蔓缠绕住了高塔,形成了独特的阶梯。
咕噜咕噜,青黑色的粘稠液体从高塔的墙面不断渗出。
它们化作锋利的刀枪剑刺,以围拢之势自各个角度袭向了正从藤蔓阶梯往上冲的牧语飞二人。
叮叮当当。迸溅的火星一闪即逝,偶有流溢的赤色浪潮翻涌卷席,其上是滚滚青雷的轰鸣之声。
青黑赤红,鸟鸣鹰落,混杂交织的色彩中隐藏着悍戾与狞恶。
终于踏上塔顶的二人,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的心沉了下去。
人呢?
塔顶上一个人都没有,皮安特先生哪去了?
“两位客人,塔高风冷,还是下面来的舒服。”
高塔之下,皮安特先生正舒适地坐在椅子上,他举起手中的画笔朝着牧语飞示意。
牧语飞额头青筋爆起,手中的寒刀也迎合着释放了怒火。
呼延雪在旁边低着头,虽然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那被呼延雪捏成粉末的石块却在告诉我们,这个时候应该先跑为敬。
牧语飞没有说话,可是他充满杀意凌冽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刃,将周围的一切都泯灭在刀意之中。
高塔歪斜的影子总能找到合适的角度,让清寂的夜风沉沦其中。坠雨如丝似扣,让影的黑暗变得更为真实。
血痕形成的花朵依附在根根横竖交叠的暗黄色土刺上,灼红之色渐染,血花显得更加娇艳夺人。
牧语飞额头的血污沾着雨水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握着雁翎刀的右手在微微颤抖着。
呼延雪护在牧语飞的身侧,虽然极力克制,但脸上仍旧显出了疲乏。
地面不断伸出的土刺,迅猛而刚硬,很多时候根本就来不及躲避。
皮安特先生右手抵着侧脸,望向牧语飞与呼延雪二人的眼神中隐含着笑意。
他转动着手中的画笔,并没有急于在画布上增添什么,而是静静地等待牧语飞他们调整好状态。
“撒哈拉黄与桔黄的组合未免有些单调,若是配上墨玉绿与灰湖绿的话...”
皮安特先生喃喃自语,他的眼里只剩下面前的画布,再也容不得旁的东西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皮安特先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扭曲,他的嘴咧了开来,露出两排暗黄的牙齿。
他手中的画笔停止了转动,在他的狂笑声中于画布之上摇摆,一幅新的画作正在逐步成型。
颠乱痴狂的笑声似乎影响了周围的葱翠高枝,树叶拍打着水珠顺着夜风在疯长。
青叶簌簌作响,数十片葱青柳绿兀自旋转着,仿若被一双无形的手抛掷而出,迎着闪耀青光的石锤而去。
叮当叮咚。锯齿叶缘的硬度堪比精铁,旋转起来更像是小型的切割锯,在与符文石锤的交锋中丝毫不落下风。
火花四散,水火交融,也不知是柔水包容着焰火,还是赤色压抑了青眸。
寒刀冷夜,最是无情。纵是那叶柳与石锤难舍难分,雁翎刀的寒芒依旧插足了进来。
刀花寒影,以攻为守。
左一片叶落归土,右一缕沉于刀底。繁复的刀影分离了情叶,催生的烈火燃尽了苍翠。
且不说柔魅无腰的柳枝、蔓延攀附的爬山虎,单是那漫天的青锯就足够牧语飞他们喝上一壶了。
“青与黄的交响乐,太美妙了!”
皮尔特先生癫狂的笑声在夜里听起来格外瘆人,他散发出的狂乱开始影响身周的土地,慢慢扭曲的黄土中血影斑斑。
黑白之色渐渐弥漫开,趁着空中的叶刃凝滞住,牧语飞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雁翎刀的刀花在空中盛放,花瓣捻过柳梢,枝条纷纷破碎散落,伴随着雨滴沉于泥土之中。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接近皮安特!”呼延雪摆出一式“飞龙在天”,越过脚下盘起的爬山虎,手中锤风阵阵,以高山流水之势朝皮安特先生而去。
可她刚摆脱了绿藤的侵扰,转瞬之间手足又被柳枝层层缠住。
柳叶如刀,细密的血痕顺着呼延雪的衣角而下,麻痒之感从伤口处传来。
噗噗噗。叶刃割破了牧语飞的身体,也阻碍了他去救援的步伐。
叶刃、柳刀、土刺,每一样都对二人虎视眈眈。
随着怒卷的狂风平地而起,叶刃柳刀呼应着从四面绞杀,眼瞧着被困住的呼延雪与受伤的牧语飞将再次陨于此处。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照在牧语飞的身上,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消失了!都消失了!
无论是叶刃还是柳刀,亦或是先前来势汹汹的土刺,都在一阵舒适的微风下融入了黑暗之中。
“两位勇者,这是我的新作《重生的希望》,但愿你们能够喜欢。”皮安特先生恢复了先前的儒雅,淡淡的微笑替代了癫狂。
他收起了面前的画板,向着牧语飞二人弯腰致意。
“为什么BOSS会突然认怂?难道是被我的英姿所打动?”
虽然牧语飞一直都认为自己的魅力很大,但他不觉得作为BOSS的皮安特先生会因此爱上自己。
“我记得游戏里的BOSS战就像死斗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怎么回事?”呼延雪揉搓着自己的手腕,俏眉微皱。
“难道是因为剧情变化?”牧语飞在心中自问着,但与其自己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找对方问个清楚来的实在。
“你好,皮安特先生。我有些疑问,你愿意帮我解惑吗?”牧语飞收起了雁翎刀,走到了皮安特先生的面前。
“当然了,这也是我所希望的。我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两位勇者你们不用害怕,我会尽我所有来帮助你们。”
皮安特先生脸上温柔的笑容与充满磁性的声音,让暴躁如呼延雪那急躁的心都平静了下来。
“谢谢。我的疑问其实很简单,你为什么会突然袭击我们,又在完全占上风的情况下收手?”
皮安特先生听完了牧语飞的问题后,咧开嘴笑了一下。
“你们想去祭典对吗?”皮安特先生并没有马上回答牧语飞的问题。
“是的。”
“我们想要去了解一下关于美神更多的情况。”
在听到美神两个字的时候,皮安特先生的眼神变了,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既然你们想要去参与祭典,那我更想要好好看看你们的实力了。若是实力不济,别说王城了,恐怕连叹息之城都没有办法通过。”
皮安特先生的话让牧语飞反应了过来,原来闹了半天,他是好意来帮助我们的?
“就算是这样,那么画里安娜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不等牧语飞道谢,呼延雪急忙走向前来盯着皮安特先生问道。
“哈哈哈哈。”皮安特先生突然大笑了起来,“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当当当。钟声响起,皮安特先生突然严肃了起来,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冲着牧语飞与呼延雪表达了歉意。
皮安特先生的身体自钟声响起后便开始渐渐融入到了背景之中,先是双脚,接着是双手,最后留下嘴巴还在那说着:
“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话,就去一层的灰巢墓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