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聚东风入旅庄,寒梅渐谢报春忙。
栏杆易冷人难暖,抱酒江湖醉四方。
且说这流光易逝去,十数日光阴转瞬即逝,正逢春节临近,日短夜长,时光似乎也更快了。转眼间就到了小年,这京城却是热闹非凡:临街商铺,南北各色小食应有尽有;裁缝铺里各色款式的新衣裳,琳琅满目;来往形形色色的人,络绎不绝;商贩们临街的吆喝,客商们讨价还价声音此起彼伏,再加上些许人家祭祀燃放的鞭炮声音,到处洋溢着喜庆。沿街的行人,商贩也把宽敞的大街塞得人满满的。
城西太白楼更是热闹非凡。这京城有句民谣如是说:飘香楼的厨子太白楼的酒,熏得你的口水不停地流。这飘香楼的菜是首屈一指的,而这太白楼的酒,那可是醇香十里。这两家店对门而立,不少王公贵族们和商贾大财们,都喜欢坐在太白楼,喝着太白楼的酒,吃着飘香楼的菜,且成为了一种时髦。且看那太白楼门前的对联儿就知晓了:上联曰:闻香下马,武二哥也醉。下联曰:添酒上楼,李太白乃狂。再看看那飘香楼门前的一对儿对联,上联曰:油盐酱醋,猛火调人间美味。下联曰:煎炒烹炸,翻勺引四海宾朋。
这太白楼共三层,北望秦淮浆影。在二楼雅间儿,席祯南面而坐,喝着美酒,看着这繁华的都城,正出神时,那贺雄急匆匆地跑来,一边坐下一边满嘴唠叨:“哎呀,小友现在是越来越懂得生活了,这秦淮美景,这太白美酒,却是忘了老哥哥我了,找你也忒不容易。”也不由分说,端起酒来自饮。席祯剑眉一挑,嘴角竟是邪魅的微笑:“老东西,你不是走了么?”
贺雄没有回答,依然我行我素,狂饮数杯,扬天长叹:“这才是神仙的日子哟,只是苦了那小娘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管,来客庄的酒,极是难喝。”
席祯听完,立刻全身紧张,慌忙大声问道:“你说的是不是晴妹,她到底怎样了?她舅舅怎么不管了?又怎么扯上来客庄了?”
贺雄没有管这一连串的问,只是一个劲儿自言自语道:“我是个苦命的人啊,没有心上人也没有个妹妹,连喝口酒都有人在身边叽叽喳喳聒噪。一会儿天就黑了,这大晚上的,我又要去哪里找酒喝?”
这没边儿的话,别人自是听不懂,但是席祯却是明明白白,不由地摆摆手,随即从口袋中摸出一锭银子丢在桌上道:“今天我请你喝酒了,我先告辞了。”也不多说,随即转身就离去。贺雄看着一桌子的酒菜,轻叹一口气,摇摇头道:“唉!天意啊。”
这边且说这来客庄,袁珙,邱烈,道衍正毕恭毕敬站在佛堂外,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袁珙拱手,轻声说道:“大人,主上所托之事,职等经过几番详查,已有眉目,前日跟大人所言之事,对我等亦有阻挠,好在那人已经离去,我等计划数日之后就可以进行了。”
佛当中寂静了一会儿,突然传来了几声咳嗽的声音,之后又是一阵似是尖锐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像是男子,又像是女子,让人听着及其不舒服。那声音说道:“姚上师,咱可都知道你是主上的智囊,这麒麟会的事儿,主上可都是听从了你的建议的,本以为能迅速找到那张图,并且解决掉心中的大患,可如今……主上甚是不满,要咱问候姚上师。”
这话传出来,袁珙听了脸上甚是不快,但又不敢发作,只是道衍上前一步说道:“是的,贫僧也知时不我待,只是那日,若非那席祯的突然出现,大事早已定了。”
“席祯?又是什么人?”那鸡公般的嗓子又道:“就是你说的那个韩三童的弟子吗?”
“好教大人得知,那人似乎还是贺雄的什么人。”邱烈赶紧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贺雄?”那声音又说道:“那贺雄又算是什么东西,手下败将而已,没想到堂堂烈火掌邱烈会惧怕贺雄?哈哈哈哈。”这笑声传来,让听的人不禁毛骨悚然。
幸而此时是夜晚,否则众人定能瞧见邱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邱烈尴尬至极,心里却暗自骂道:“要不是为了将来,我堂堂邱烈,大好男儿,岂会于你等同流?”但是嘴上却毕恭毕敬说道:“大人自是神勇无双,既然大人来此,那我等尽可以沾大人的光,成就大事。”
“哈哈哈哈”这佛堂内笑声不绝,只是这笑声甚是诡异,听者也不禁发寒,毛骨悚然。“想要成就大事,还是要靠自己。不过你们说的那个人,可能已经来了。”
三人听罢,方晓有人闯庄,各自仔细一听,都不约而同望向屋顶,异口同声喝道:“什么人,既然敢夜闯来客庄,为什么却要鬼鬼祟祟,不敢现身?”
席祯情知已然藏不住了,从屋顶一跃来到地面,邱烈,袁珙,道衍迅速将他品字形包围其中。席祯表面依然无所畏惧,内心却是异常紧张,内息运转,问向袁珙:“袁庄主,我初次见你之时,以为你是个忠厚之人,难道你这来客庄的来客,都是抓来的么?”
邱烈嘿嘿一笑,阴测测地说道:“席少侠说的是我那关姓的小侄女儿吧,我们这些做叔伯的,眼见我那小侄女儿异乡他人屋檐下,孤苦伶仃,遂接来一起过春节,享受天伦之乐。”
那袁珙一阵苦笑,心里不停骂道:“邱烈你个王八蛋,那关家女娃儿又不是我等侄女,自己恐怕不敌,却要把我们扯上,真不要脸。”
道衍却是悠然自得,缓缓说道:“席少侠,你的人呢?都一起出来吧,我等三人若对你出手,难免对你不公平,你可以让你的帮手一起来。”道衍这话却是极其狠辣,明着是不想占席祯便宜,实则是在打听虚实。
席祯不以为意,依然朗声道:“我只是个江湖上的孤魂野鬼,没有人与我这孤魂野鬼为伍,我有自知之明,我也没有狂妄到以一敌三的地步,各位都是江湖前辈,自然会让晚辈觉得公平,否则江湖上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席祯这一句话,三人着实吃惊不少,好在江湖经验丰富,沉默片刻,道衍沉声道:“年轻人,江湖晚辈当自爱,袁庄主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喜交江湖豪杰,贫僧愿与少侠交个朋友,如此少侠也不必自称是孤魂野鬼了。”
“哈哈”席祯突然狂笑道:“晚辈不才,少读诗书,亦知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师就不必强为了,大师即名广孝,道衍,应广传仁孝忠节,使道有延续,今奈何为虎作伥?难道出家人亦如是乎?”
这道衍被呛,脸上煞是难堪,但转念一想,这人何时知道我的底细?难不成此人已经知道全部?于是跟袁珙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想道:“既然知我底细,看来今日是留你不得了。”想到此,便沉声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如此,上次我们未分胜负,今日且让贫僧再次领教少侠的武当绝学。”
言毕双掌一错,挟裹呼呼掌风,朝席祯当胸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