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前微湿的碎发起伏,颔下的汗水汇聚,抖落。跑步机上,线条精健的腿部肌肉绷紧,湿哒哒的衣物勾勒着宽肩窄臀。男人风淡云轻,三个小时的运动强度并不吃力。
伦敦腔的女声播报着今日的金融走势,某只大股的升降起伏,国际汇率涨落……
间斯扣门, “少爷,我们该准备启程了。”
顾冽按下开关键,走下跑步机,接过佣人手里的毛巾擦脸颊的汗水。
“博升的股价大跌,闻声而来的收购方不少。”
说话间,他已经脱掉了黏在身上的运动服,径直直走进浴室。
“少爷,我们与博升并无往来,大可不必收购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空壳子。”间斯恭候在门口,水声淋淋,他故意抬高了音调。
顾冽眯着眼,捋了一把脸上的水流, “三叔和博升总裁有些交情,现在双方不合作了,当时我们可以依据曾经的资金往来,顺藤摸瓜,找到三叔的线索。”
“三公子是小心谨慎的人,他行踪隐秘难寻。以博升为击破点,也不失良策。”间斯点头认同。
顾冽关闭水闸,腰间裹着浴巾走出来。
间斯挥了挥手,佣人捧上衣物。
“前段时间,我们的人在——别墅区见到过他,只可惜,打草惊蛇。告诉安插的那些人,最近我不在,盯紧些。看到三叔的影子,定要给我带回来,活的死的都行。”顾冽长着手臂,两个佣人一上一下,帮他穿衣。
“是,少爷。”
间斯的目光瞥到电脑旁的方盒子,“您感冒了?”
“没有,只不过是找个借口请假。”顾冽眼神清淡,对着镜子里西装革履的剪影,紧了紧领口的温莎结。
间斯打量着未拆封的药盒子, “这种药您没吃过,还是先让私人医生确认一下副作用吧。”
“不用,本来我也没打算吃。”
“那丢掉吧!”间斯示意佣人。
顾冽穿戴完毕,转过身,佣人意会顾冽的目光,恭敬的放下药。
“这药不是用来吃的。”
要不是用来吃的!难道是用来看的!
顾冽好似读懂了间斯的腹诽,唇角勾浅浅的起弧度,“就是用来看的,管饱。”
———
卧底在——别墅区当保安,凌晨回来也会处理部分紧急的工作,细碎的琐事交给间斯酌情办理,但桌边的文件还是一堆再堆,宛如一座小山。
为期一周的休假,一是为了抽身收购博升,伺机摸索三叔的行踪下落。
二是为了处理堆积的业务,古人云:成家立业。顾冽还没有完婚,手里只掌握家里六成的基脉,但这些已经足以让应接不暇。
他的行踪轨迹是顾家的机密,不会外泄,类似于收购博升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不值得他亲自出马。
谈判员和敲定合同的是间斯,顾冽只是装扮成一个助理,站在谈判桌后,看似在记录会议内容,实则笔下书写着对方的谈判漏洞和底线报价,呈给间斯。
间斯还是毛头小子就跟随顾老爷子打拼,与人纠缠的技巧信手拈来,博升的你个老家伙本以为顾家派来的是一个下人,还是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国人,他们心里打着算盘,想借着这个机会,多刮些油水。
人心不足蛇吞象。
公司已经倒闭,能捞多少是多少。
没想到,三人连成排,唇抢舌战了几个小时,软硬兼施,可是老洋头说话滴水不漏,有条不紊的说着憋嘴的中文,据理力争。最终他们还是没有拗过他,没拿下这个说话带着洋味的老头子,他们心不甘情不愿,但也没办法,顾家出的条件是一众收购者中最优的,而且真要是驳了顾家的面子,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退休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
甚至,老洋头身后的小助理还不屑看他们一眼,黑框眼镜后眉角眼梢冷峻之余,难掩讥诮。
“合作愉快”间斯签完字,惯例的伸出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博升的人心里还是骂咧咧,但面上还是说着场面话,笑呵呵的和金主爸爸的代理人握了手。
签约仪式结束,间斯推掉了博升提出来的应酬,和顾冽坐上迈巴赫驶离商厦。
目送车影,三位老板开始砸吧嘴。
“听说这老头是顾家的佣人,但地位好的很,无人不敬重。少赚点就少赚点吧!他,咱们得罪不起。”
“老洋头我不了解,但是我看他身后的小年轻挺不错,我家要是有姑娘,可以拉他当女婿。”
“我也很看好那小子,非池中物,假以时日,必有大作为。”
“合着你俩来这挑女婿那!清醒点。你们已经破产了,公司都TM没了,还想让顾家年薪百万的助理给你们当女婿,美出大鼻涕泡了!”
——
之后的几天,顾冽以助理或秘书的身份,跟在间斯身后,出席一些重大的签约或洽谈仪式。
民国时期,顾家以军火走私贩运起家。先辈们依靠着口袋里攒下的资金,生意渐渐走向正规,创办了国内首屈一指的服装品牌,[顾梦]。黑白两道都有交往,及时在战火纷飞的时期,顾家的厂子生意也是擦伤点皮。
时至今日,[顾梦]的规模和影响力已不可同日而语。顾冽回国接手顾氏后,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整合,应运时代走向,加大运营力度,以城市的气韵为基调,开展风格迥异的实体店,[子梦]。收效不错,股价不跌反而上走。
所以合作方还以为可以一睹顾家新掌门的风姿,没想前来的是燕尾服洋老头,和一位英气不俗的年轻助理。对方只谈工作,应酬无论大小皆婉拒,众人也不想为难他这位老头,一早安排的酒宴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