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拐个郡主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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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拉下脸来哄她

转眼进了八月,虽说时节上已经到了秋季,可天气仍是热得紧,穆倾倾照旧懒洋洋的,白日里除去做功课,哪里也不去,公孙年怜惜她每日热得蔫头耷脑的可怜样,前些日子竟然连下午去药房的功课也免了,让她每日只半天学医就成。

原本穆倾倾战战兢兢,怕陆植会说什么,但等了两天也没见他拦住自己说事,也就放下心来,估摸着,或许他想开了,觉得自己油盐不进,索性日后都不再管她这茬事了。

一想到他丢开手不再逼自己,穆倾倾心里都舒坦不少,这几日自己见他面都躲着,一起吃饭也总瞧他脸色,生怕他一张嘴,再教训自己一通,想起这些个,又不禁为自己的没出息汗颜。

但陆植前番说的话,她多少也听进去了,所以上午的功课学得还是比较用心,连带医书都背下来不少。

这一日午睡醒来,何田儿端着凉茶进来,穆倾倾喝完,又在竹席上躺了会儿,眼看日头西下,外面热气没那么重了,总在屋子里待着也是无聊,不如去前厅看看,难得她勤勉一回,说不定能得两句夸赞。

于是起身,又洗了把脸,换了身颜色清淡的衣裳,正要出门,何田儿叫住她:“姑娘,待会儿该起蚊子了,你没带驱蚊荷包。”

说着将淡绿色的荷包递过来,就要为她系上。

穆倾倾一手接过来,说道:“不用系了,这里的药味都散尽了,哪里还有用,估计蚊子都敢再上面撒欢,得了,正好我去前院,再塞点药进去。”

路上,穆倾倾就琢磨,这么点小事,不如不去麻烦陆植了,直接去找福海要一副丹心阁的驱蚊药,塞进去就是了。

结果等福海拿过来药,穆倾倾率先受不了了,她拧着鼻子,用手徒劳地直在眼前扇,试图驱散这股浓浓的药味,闻惯了陆植给配的药香,再闻这个简直受不了。

福海瞧她这副神情,禁不住笑了:“姑娘这样可不成,您离着这么远就受不了,还怎么戴在身上啊!”

穆倾倾向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戴着这么个味道在身上,我宁愿被蚊子叮。”

福海笑笑,还要再劝,穆倾倾望向陆植诊房门口,问道:“陆师兄这会子忙不忙?”

“不忙,没几个病人了,有些没走都是在等抓药。”

穆倾倾点头:“好,那我还是去劳烦下陆师兄吧。”

福海一时没弄懂她什么意思,待想要问,穆倾倾已经走开了。

陆植果真不忙,屋外只有两人,屋内有一人在看病,穆倾倾走过去,探头望了望,乖乖坐在外面等着。

陆植同病患说话的间隙抬头瞧见了她,又迅速收回视线,交代完病人,把药方写好,才又看去,穆倾倾像是有些无聊,翻翻手指头,又时不时往里面看看,结果二人对上了眼。

陆植眉头微拧,似是在问她在门口做什么。

穆倾倾一瞧他这神情赶忙笑笑,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什么急事。

陆植收回目光,继续接诊病人。

切完脉,便照例问询,发现无甚大事,便叮嘱对方去外面买点丹心阁的解暑药丸,病人连声道谢地离开。

等到最后一个病人进来,陆植没忍住,向外看去,穆倾倾正双手搭在凳子上,抬头不知看着什么,看样子正在走神,腿轻轻地一踢一踢,往日里甜美喜人的面容,此时一派沉静。

陆植心里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拧了一下,着急奔命般快速跳动了几下,动作又急又大,闹得他微微低下头,抬手揉了下胸膛,强行压制下这种令他不适的感觉。

病人已经坐下,见状问道:“陆大夫,您是不是身上哪里不痛快?”

陆植回神,忙摇头道:“就是有些热,无妨。”

听闻过些日子,中秋节那天就是陆植的生辰,这家伙,出生的日子还挺会选,阖家团圆,他呱呱降生,倒是喜庆。

唐家玄都已经开始为送他什么礼物费心思了,她虽然不是正式师妹,却也蒙他照拂良久,虽然挨训也不少,但总体来说,穆倾倾还是念着陆植的好,不管怎么说,现下两人一个门下学医,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家生辰她两手空空好像说不过去,但具体真要送什么,脑子里却完全没主意。

送吃的?他这人又不喜好吃食,送了不念好不说,闹不好自己还要被数落两句贪吃,不成。

送衣服?他的衣服也不缺啊,丹心阁每换季都会有固定的裁缝上门量体裁衣,加上他家里还会时不时寄来一些,穆倾倾瞧着,他一点也不缺衣服。

那送什么呢?

若是他穷些就好了,自古以来送银子总是最不出错的,可陆植虽没明说,但从他往日的做派来看,应当也不是缺钱的人。

伤脑筋。

她想得入神,连陆植何时来到眼前都没发现,一抬头的功夫,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人,愣是吓得哆嗦了一下。

“陆师兄您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都没有啊?这么突然蹿人眼前很吓人的好不好?”穆倾倾拍着胸口,一边站起身来。

陆植笑道:“你又没闯祸,怕我作甚?”

见她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问道:“手里拿着什么?”

刚才想着送他什么礼太入神,一时忘了正事,经他一问,穆倾倾想起来找他的目的,赶忙将手里的荷包拿出来,递过去央求着:“先前你给的药味道都散尽了,麻烦陆师兄再为我装一个吧。”

陆植接过荷包,扫了她一眼,明面上左右翻看洗得干干净净的荷包,嘴上却在问:“里面的药你应当都倒出来了,能认全吗?”

“能,能。”穆倾倾赶忙回答,生怕他一个兴起又要考自己药草百经。

“好,既都能认出,为何自己不能配一副?”陆植手一翻,将荷包背到身后,故意板起脸来问她。

穆倾倾脸一垮,苦兮兮地商议:“药虽认得全,可是剂量我拿不准啊,陆师兄,您就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吗?不要逮着机会就折磨我一下,成吗?我年纪还轻,若是被您吓出个好歹来,日后可当心我赖上您啊!”

陆植瞧着她这副模样就想笑,面上偏偏不显,故意说道:“不对你严一些,你如何长进?师父待你已经太过宽容,若我也都不再问上一句,纵得你更是什么都不上心了。”

穆倾倾泄了气,瘪着嘴,但没说什么,将头撇开望向一旁,也不出声。

陆植瞧出她有些恼了,心下不觉后悔,原本他不过是想逗逗她,一涉及到医药,他又不受控地多说了几句。

“陆师兄日理万机,也别为我操心了,你忙你的,不劳烦你了。”穆倾倾忽地说道,一行说着,就要上前将荷包扯回去。

陆植将手一背,荷包被捏在手里,心下着急张嘴便道:“这个荷包不也是我的吗?”

穆倾倾气鼓鼓地望着他,转身便走。

陆植叫她也不听。

“等一下!等等!站住!

才迈出两步去,手腕一紧,穆倾倾回身去看,陆植已经追上,将她拉住。

大厅里虽然人已不多,但两人拉拉扯扯终究不像个样子,陆植也想到了这一层,见她已经站住不再走,就立马松了手。

穆倾倾抻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陆植为难,待要说点什么去哄她,却又腹中词穷,想了想,便道:“去药房吧,我给你装。”

说完他率先往药房那边走去,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停下回头去看,果真见穆倾倾还停在原地,脸色依旧很臭。

陆植催促道:“走啊,站那做什么?”

穆倾倾也来了脾气:“不必了,劳烦陆大夫我哪里过意得去,我这么愚笨又不上进的人,别再徒惹你不快,那不是罪过吗?”

陆植瞧出她这是牛脾气上来了,知道硬来不是良策,毕竟是自己多言额外惹出的事,想了想,语气软了下来,说道:“走吧,我给你好好配一副,你肌里单薄,每次被蚊子咬了都红肿好些天难消,驱蚊包还是要带的。”

穆倾倾疑惑地回过头来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陆植一下子笑了:“我又不瞎,你手腕脖子那里,一被蚊子叮咬就好几天消不了,又红又肿,你还总挠,嘴里说个不停,我想不知道也难。”

穆倾倾还是有些意外他竟然留意到自己的这点小事,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软,硬声硬气说道:“劳烦你那怎么好意思。”

陆植笑笑,扭头走在前头,穆倾倾想了想,知道陆植的意思,也就不赌气了,随即跟上。

进了药房,陆植先是净了手,随后就低头找药,称完重,又将几样药挑了出来,亲自研磨着,穆倾倾从旁瞧着,摇了摇头:“一个药包也这么麻烦。”

陆植笑道:“知道麻烦就好,承我情么?”

穆倾倾不疑有他,点点头:“当然,我最近都没被蚊子叮咬,还得多谢陆师兄慷慨赠药,夏日远未结束,西疆这里蚊虫多,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多多仰仗陆师兄的药包。”

陆植笑:“那你也想想,如何感谢我。”

穆倾倾意外:“一个药包也要谢礼?我可不知道陆师兄是这般小气之人。”

陆植手上不停,将药悉数塞好,系起荷包,递了过来:“谢礼不在于重,在于心意而已。”

穆倾倾欢喜地接过去,凑上去闻了闻,不住夸赞:“还是你配的好,阁里那些我真是一闻就头疼。”

将荷包系好,穆倾倾又道:“不如你告诉我这个药的方剂吧,下次用完了我好自己配,省得每次都要麻烦你。”

陆植望着她,默了默,才道:“不必,什么时候药味散尽,你尽管来找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