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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百密一疏

记得上初中时,徐岌的数学老师在黑板上解题时,总会告诉台下的学生们解题的重点在于分解和重新集合,分解是从题目中提炼出关键的解题信息,集合顾名思义就是将这些关键信息重新归纳整合,从而找到合适的解题思路和方法。可能是初中的数学题比较简单,徐岌对此没有深刻的认识,但在像荒岛逃生这类非对称的生存游戏中,玩家对于信息掌握的多少很大程度上会左右局势的发展,在这场游戏中尤为突出。

剩余的四人当中,身为窃魂者的北帝是场上掌握信息最多的人,他不仅知道逃亡者和寄生者的数量,同时从逃亡者阵营获取了相当多的信息,包括徐岌和暮云歌大致状态,发育情况,任务的规划,是否拥有武器等等,加上窃魂者的特殊机制,还让唯一的寄生者视自己为同伴,等于拥有两个阵营信息。

徐岌获取的信息比暮云歌要多上一些,至少他对北帝有所怀疑,而且没人知道他手中有几瓶毒药,两个人都从北帝口中获取到了错误的信息——舍我其谁还活着,很关键的是虽然徐岌对北帝有所怀疑,但还是不确定其身份,这都严重影响了逃亡者对局势的判断。

沙漠地图中所有人的出生点随机,前期的纯路人由于拥有如同外挂般的对讲机,所获得的信息自然是所有人中最多的一个,寄生者在系统提示后得知补给箱的具体位置,两名寄生者利用信息的不对称完成对徐岌、暮云歌、斯内克的驱赶以及解决掉给他爱和无知少年,可以说直到舍我其谁在西北角设埋伏前,他们手中掌握的信息都是最多的。

但在舍我其谁被北帝单挑至死,放弃在宝石的埋藏点进行围堵后,纯路人此时此刻成为场上所获得信息最少得那位,由于寄生者死亡后,特制的对讲机会消失,即使北帝窃取了舍我其谁的身份,他们两个也只能按照之前的约定去进行游戏,而骨笛的藏匿点有三个,故而他既不清楚徐岌三人的具体位置,也无从知晓分开后的北帝的行为。同时最为关键的一点,北帝是否窃取了舍我其谁的身份,他和徐岌一样,并不知道。

然而信息的获取需要时间,因此徐岌,暮云歌都没能正常的发育,即使是喝下两三罐功能饮料的他们如今的最大生命值也不过一百有余,加上没有找到武器,真打起来恐怕凶多吉少。这也解释了为何逃亡者的数量是寄生者的三倍,逃亡者想要获胜则需要完成任务,完成任务的途中就是在不断地收集信息,而寄生者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杀掉逃亡者,发育是必要的,所以会玩点的寄生者一般都会在开局选一个去发育,另外一个潜伏在大部队当内鬼,这样既保证了发育,也掌握了逃亡者的任务进度,以方便制定对策。

振荡过后的东北角只剩下一些建立在河床之上的桥梁以及一些耐旱植被比较显眼。和三枚宝石的在地图的显示方式相同,只是给出了一定的搜寻范围,没有地形的限制,任务道具也相对好找一些,几番挖掘后,徐岌无奈的摇了摇头。

“咱们先去绿洲补充一下水分,然后去NW吧,我想他们俩应该不会还呆在那。”

北帝的提议得到其余俩人的同意,三人火速赶往附近的绿洲,调整状态后朝着西北方向进发。此前来西北角找宝石时,并未仔细观察过此处的环境,沙漠变得平坦之后,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被打开过的补给箱和仓库,徐岌还从仓库中捡漏捡到寄生者带不走的捕兽夹,算是意外收获。

依旧是熟悉的泥坑,斯内克的尸体立在其中,却鲜有蝇虫萦绕。不过这次骨笛在地图上标记的位置更靠南一些,恰好在隘口的外围,此地多生仙人掌,给荒漠点缀出难得的绿意。更没人能想到身为如此重要的任务道具居然就隐藏在这些巨型仙人掌群之间。

“哇,好多刺。”

仙人掌上锋利而密集的刺让企图伸手抓去骨笛的暮云歌却步,虽然仙人掌也显示有血槽,属于可以破坏的那种,但没有石斧和镰刀的玩家处理起来相当的棘手。暮云歌退却后,徐岌看准骨笛的位置,闭着眼伸进仙人掌群中。

仙人掌交错生长,想要抓到位于仙人掌根部的骨笛,势必要触碰到仙人掌,事实也是如此,徐岌刚伸进去没多久,手臂上已经被扎满了微小的刺,而几根大刺同样不甘示弱,精准的刺在徐岌的肱二头肌上,疼的他是浑身直哆嗦,血量在大刺小刺的组合攻击之下,噌噌的往下直掉,险些让其收手,但逃避无法解决当务之急,徐岌心一横,身子往里一倾,在脑袋快要撞在仙人掌叶片之前,小拇指勾到骨笛的出声控,将其带了出来。

和枪伤刀伤一样,被刺扎伤的手过一段时间会自己愈合,只不过疼痛在这段时间会一直伴随着徐岌。众人将目光聚焦在徐岌手中的骨笛之上,骨笛看长短是某种大型鹰类的翅骨制成,约摸25cm,两头稍粗,7孔,整体色调偏黄,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紫晕,更加仔细的端详后,会发现在每个笛孔周身都镌刻着多个象形符号,各种兽头人身的怪物在参与祭祀。

“猴首,狗首,鳄鱼首,狼首,狮首,都是赫比星族的人格神,当初没仔细看,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北帝轻笑道。

徐岌听北帝这么随口一说,也想起在现世中经常出现在各类书籍,电影动画的埃及神话故事,但北帝口中的赫比星族他还是头一回听说,二者之间肯定存在某种关联,至于是何种关联,他现在无从得知。

骨笛获取的过程还算轻松,当然也让徐岌付出了近40血的代价,只是这次在地图上并没有提示,徐岌刚想再次咒骂系统失灵时,北帝拿过他手中的骨笛,将其平摊在自己手中,顷刻间,萦绕在骨笛周身的紫晕将其骨笛包裹,骨笛像是被赋予某种力量一般,悬浮而起,在半空中打转一周后,指向了地图的正东方向。

“别惊讶了,游戏里出现什么都是合理的,赶紧走吧。”北帝笑着拍了拍目瞪口呆的暮云歌和徐岌,而后跟着骨笛开始了对乐谱的追寻。

“向左挪一点,对。”

“往右,再往下,等等,往左。”

“走过了走过了,往后退一点。”

“没让你退那么多,在往前一点,往左一点,好,就在这。”

经过一段时间的缜密排查后,骨笛竖立起笛身,仿佛遇见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或者恋人一般,急不可耐的上下摆动着。徐岌也不做休整,准备直接动手挖掘,但北帝此时开口制止道:“得用水,不然石板上的污垢会遮挡音符。”

有遮阳帽的加入,有效的减缓了饥渴值的上升速度,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人戴,也降低了对绿洲的依赖,因此每个人瓶中的水还剩下大半,虽是如此,可究竟用谁的水呢?

“我没掉什么血,用我的吧。”北帝说着将水瓶递给徐岌,“你来弄石板,我们在附近警戒。”

徐岌将遮阳帽和一瓶毒药交给暮云歌,“这个给你,你去周围再搜搜看,万一看见未开启的补给箱,把毒给下了,还有仓库,有武器咱们就稳了。”

暮云歌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徐岌看向一旁北帝,向其搜刮到的捕兽夹抛给对方。北帝自然是心领神会,七挑八选的将捕兽夹放置在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地方。

“就这吧,转角处最容易踩,只希望他从北边过来。”北帝说罢拍了拍手上的沙砾,而后把玩起从舍我其谁那缴获的匕首。徐岌也没闲着,走到在骨笛悬停的位置,趴下身子,扒开沙地,没多久石板的轮廓便清晰可见,徐岌将北帝的水瓶拧开,清冽的湖水滴落在石板之上,如同强力溶解剂一般,覆盖在石板上的沙子霎时间消融,石板上那些奇形怪状的音符逐渐映入眼帘,与此同时头顶上的骨笛发出一声悲鸣,萦绕在其身上的紫晕将徐岌和石板笼罩其中,徐岌下意识的抬头,发现周围的景象变得异常模糊,模糊到让徐岌想起了公寓大门后的七彩世界。

“任务——学习骨之乐谱,倒计时:10min,打断后将重新计时。”

无法探知周围的环境,意味着将防卫工作全权委托给理论上的逃亡者同伴,事已至此,徐岌也顾不得那么多,将手贴在石板之上,一股电流瞬间从手掌涌入全身,石板之上的音符浮现在脑海之中,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不断吟唱着未知的符号,不像是乐谱,而是一段咒文。

“寄生者中毒了,挨了我一枪,快来帮忙!”暮云歌求救声在徐岌耳旁响起,一串脚步声渐渐远去,顷刻间枪声四起。

“给!”

“小心!”

“还敢下毒,简直是在找死!想偷袭我,也不看看爷多少血!”

“嘭!嘭!!嘭!!!”

“你快打他呀!”

“救我!”

徐岌听在耳里,急在心里,只恨这读条速度太慢,当倒计时剩下3min时,原本激烈的搏斗声渐渐消失,脚步声再次传来。

“北帝?”徐岌试探性的问道。

“嗯,暮云歌死了,我打死了舍我其谁,纯路人中毒受伤跑了。”

“你没事吧?”

“小伤,没事。”

“那宝石呢!?”

“我拿回来了,别慌。”

“那就好。”

倒计时归零,紫晕随之消散,骨笛失去魔力掉落在石板之上,清脆的碰撞声将徐岌从吟唱中欢迎,他尝试着拿起骨笛,竖着抵住嘴唇,深吸一口气后,古老而威严的笛声顿时传遍整个沙漠,直达天际。

当徐岌按照乐谱吟唱完毕,强风伴随着一束紫光从岛的东边呼啸而来,待紫光靠近,一只头顶金色皇冠,长达数十丈,翼展近百丈,通体浅蓝色,头部呈紫黑色,长着细长镰刀状的喙嘴,两根等身白色羊齿状旗羽的神鸟在上空翱翔。

“是尔等在召唤孤?”神鸟口吐人言,每次振翅,都扬起一阵沙尘,让人睁不开眼。

“是的。”

“拯救沙漠之事,应当交由泰夫努特,罢了,既然尔等费劲千难万险召唤孤,奉上神石,孤保尔等平安。”

徐岌看向北帝,此时风沙过大,依稀看见北帝便自己抛着东西,刚想蹲下身去捡,小腿肚就挨了一枪。

“纯路人在你身后,小心!”

被北帝这么一提醒,徐岌忍痛朝前扑倒,而后一个翻滚堪堪躲过向他劈开的利刃,与此同时只听“嘚!”的一声麻醉枪响,徐岌身后顿时传来一声闷哼,北帝快速朝纯路人奔去。

一击不成,纯路人知道北帝没有窃取舍我其谁的寄生者身份,但被麻醉枪击中的他无法出声,愤怒之余,举起新获得的步枪朝北帝射击,无奈沙尘严重遮挡视线,导致射击的精度有限,几番纠缠之下,被近身的纯路人由于本身中毒,加上之前被暮云歌所偷袭,很快败下阵来,秉着打不过就跑的原则,纯路人朝着北部跑去,可还没走两步,“咔哒”一声,脚下传来剧痛。

“不好!”

这时北帝朝徐岌抛来一把匕首,徐岌看准时机,一个健步冲向被捕兽夹缠住的纯路人,刀尖轻而易举的刺入对方的脊背,顿时鲜血四溅,纯路人指着北帝和徐岌,不甘的倒了下去。

“呼~还是你有办法。”徐岌解脱似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两枚宝石捡起,三枚宝石化作一道白光被神鸟头顶的皇冠吸入后,神鸟停止振翅,降落至俩人身旁。

“尔等休要停留太久,速速逃离。”

“警告!沙尘暴来临!警告!沙尘暴来临!”

沙尘没有随着神鸟的降落而消散,反而愈演愈烈,豆大的沙砾被狂风刮起,无情的撞击着徐岌脸颊,徐岌眯着眼喝下最后半瓶清水,走到北帝身旁,将对方的水瓶交还。

“还给你,还剩一些。”

“嗯,快上去吧,沙尘暴里会持续掉血。”

北帝接过水瓶,一股脑的将剩余的水灌入喉中,徐岌看在眼里,手中的匕首伺机待发。水刚下肚没多久,北帝便捂住喉咙开始咯血,他退后两步,闷声道:“你?”

徐岌看准时机,朝着北帝的胸口一刺,中毒的北帝速度减缓,根本躲不过徐岌谋划已久的袭击,他捂着胸口又是退后两步,喘息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说你在南部突然出现,我只是怀疑的话,当你说出‘希望他从北边过来’时,我就确定你不是好身份,其实舍我其谁早死了对吧?”徐岌说着,身子也没停下,不断地攻击着看似虚弱的北帝,但徐岌没有练习过搏杀技巧,攻击大多被北帝利用身法躲了过去。

“咳咳,不错,但你不坐上天堂鸟离开,你也会死在这里。”北帝说着又是咳出一大口黑血。

“我还撑得住。”

“哦?真的吗?”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射出的箭弩击中了徐岌的额头,北帝闪身至徐岌身前,膝盖重重的抵在徐岌的腹部,徐岌疼的眼珠子都快要夺眶而出,生命值在沙暴的吞噬下陡然归零。

“怎么!可能?”徐岌难以置信的看着手拿弓弩的北帝,身子瘫软在地。

“谢谢你,独角兽,让我完成了死血反杀的任务,期待在湮神界与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