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可以睡一会。”
“睡着了,掉进水里咋办?”
“没事,我救你。”
“要是你也睡着了呢?”
“重来呗,一场游戏而已。”
“是啊,一场游戏而已,何必那么较真。”
徐岌沉默片刻,挪了挪严重僵化的手臂,继续说道:“哎,要是我当初没说吐槽系统,也许不会被卷入这个游戏当中,咱们俩认识,多好。”
“你不想认识我?”
黑夜中看不清银砂的表情,但从其说话的语气来看,徐岌可以肯定对方此时一定瞪着自己,他轻笑道:“我们那有一句歌词,‘互相折磨到白头,悲伤坚决不罢手’,虽然用在咱们身上不太恰当,但说实在的,咱们认识顶多两天时间,就折磨来折磨去的,到头来还不是被系统和游戏折磨,我觉得啊,这种事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呵呵,你就是想占我便宜,还扯什么歌词。”
“有便宜我肯定想占啊,没机会啊。”
“呸,流氓!”
俩人聊着聊着,港口的最后一束火光也消失在黑夜之中,按照之前的约定,徐岌二人没入水中,游回岸边后,朝着当初的旅舍前进。
“金币就是沉啊,一小袋就这么重。”徐岌自顾自的说着,久久没听见银砂的回应,还以为对方在生闷气,可刚一回头,一个黑影跌倒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金币与石质地面的清脆碰撞声。
“银砂?银砂!你怎么了?”徐岌跑到黑影身旁,接着月光勉强能看清银砂那惨白的俏脸,对方早已昏迷不醒。
徐岌捋起银砂那被自己咬过的手臂上的袖子,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感染,肯定是泡在水里被感染了。”徐岌焦急万分,他赶紧收拾好散落在地的金币,而后将两个布袋口的绳子系在一起,挂在脖颈之上,而后蹲下身将银砂的两只手搭在肩上,自己伸手抵住银砂的大腿,将其稳在腰间,正准备起身离开,但他明显低估了银砂加上两袋金币的重量,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一口气没喘上来,身子闲着仰倒下去。
“呼~怪重的啊。”徐岌自嘲道,随后他将身体微微向前弯曲,让身体和脖颈上的两袋金币保持一定的角度,产生一个向下的作用力,一定程度上平衡了身体前后施加给自己的压力,这才勉强站立起身子。
身子倒是站起来了,步行的速度也因此大大降低,所幸的是赛尔纳王国没有宵禁,因此路上没有任何巡逻的士兵。可会旅舍的路还没走一半,徐岌低头看了看圆鼓鼓的布袋,拍着脑门自责道:“徐岌啊徐岌,你真是个大傻瓜,一个人半夜三更的回到旅舍,还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以及说不清开路的两大袋金币,你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徐岌当即调转方向,朝着废弃的加工厂走去,所幸赛尔纳本岛的城区依着北部海岸线而建,加之商业极其发达,为了满足来来往往的商人和旅客,道路自然是四通八达,同时修缮的非常平整,因此一路上徐岌没遇到额外的阻力。
也许是凌晨两三点,精疲力尽的徐岌终于敲开了加工厂的大门。
“哈~大半夜的,不睡觉,敲什么门!”
开门的是一名不知姓名,相貌普通的青年男子,他显然不认识徐岌,地位也不高,满脸的倦意中夹杂着些许的愤怒,徐岌也能够理解,大半夜被人敲门,换谁也不乐意。
“你们老大玩的金币,我给带回来了,让他出来。”
听到“金币”二字,青年男子立刻来了精神,他看了看挂在胸前的两个布袋,冲徐岌点头道:“你等着,我进去叫老大。”
徐岌进入到厂房内,四处搜寻之下,将银砂扶着倚靠在他自认为干净的墙壁之上。此时银砂胳膊上的伤口已经严重发炎,但并没有发展到流脓溃烂的地步,而医用酒精和碘伏之类的处理发炎伤口的药物缺失,让熟悉现代医疗体系的徐岌有些不知所措。
徐岌摸了摸银砂的额头,一股热意瞬间传向他的手臂,他深知在没有抗生素和退烧药的情况下,发热极为危险,祸不单行,之前还呼吸相对平缓的银砂身体陡然抽搐起来,银砂表情痛苦的张开嘴,像是在呓语,“水,我要喝水...咳咳咳,脑袋好疼。”
恰巧此时独眼男衣着凌乱的从厂房后门赶进来,见状跑到徐岌身旁问道:“怎么回事?”
“她受伤感染了。”
“哎呦,我听他们说不是没出现问题吗?”
“有酒吗?我要最烈的酒。”
“有!有有有!艾伦!快去把我那瓶朗姆酒拿来!快去!”独眼男厉声吩咐道。
看着之前的青年男子消失在后门,徐岌接着问道:“麻烦取份清水过来,再弄一些干净的棉布,谢谢。”
“你等着。”独眼男说着看了一眼徐岌厂房门口的两袋金币,也是出了后门。
医院最常见的消毒药剂是碘伏和双氧水生理盐水,但游戏设定里的科技水平不太可能合成用于配备碘伏的乙烯高分子化合物,只能退而求其次,医用酒精常见的浓度是75%,太高或太低都不利于杀菌,酒精也对身体有一定的伤害。时间所限,去医院肯定来不及,而且现世中直到19世纪下半叶后,医生们才对细菌和病毒有了清晰的认知,抗生素也因此而被发明出来,但游戏里显然不是19世纪,因此他对医院处理感染的水平深表怀疑,他最忌讳出现放血疗法之类的治疗方案。
“酒来了!酒来了!唉,老大人他人呢?”艾伦端着酒瓶,一脸懵逼的看着徐岌。
“你先把酒给我。”
“哦。”
徐岌接过酒,拧开瓶塞靠近鼻间闻了闻,果然浓烈,但贸然用酒进行冲洗并不会起到太好的效果,没一会,独眼男和托雷也走了进来,除去徐岌提到的清水和棉布外,托雷手中还拿着一张毛毯,他将毛毯平铺在桌案上,然后和徐岌一并搀扶着银砂躺上桌案。
“麻烦把灯举着,谢谢。”徐岌对托雷说道,自己将银砂受伤的右手展开,将伤口暴露于油灯之下,由于没有喷雾器,徐岌只能先将自己的双手用酒进行简单的消毒处理,而后利用清水尽可能得将伤口冲洗赶紧,紧接着将棉布撕成小块和长条,沾染上酒后对伤口进行杀菌处理。
“这伤口是被人咬的吧?”艾伦低声问道。
“是的。”许久没合眼的徐岌此时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处理完银砂手上的伤口后,他趔趔趄趄的洗了洗手,接着说道,“麻烦再换盆清水,来条干净的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降降温,记得10分钟换一次,谢谢,我先躺会,哦,对了,门口的两袋金币你拿去吧,记得把地图给我。”
“好的,要不你去后面睡吧,我们来照看她就行。”独眼男点头应着,心领神会的托雷拿着水盆去了后院,他又歪头示意艾伦将金币拿过来。
“不用了,谢谢。”徐岌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他走到角落,依靠着很快便沉睡过去。
“老大,是真的,都是真的!好多好多金币!”艾伦兴奋的喊道。
“小点声!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不快拿过来给我。”
“是是是,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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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而你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谁?谁在说话?快出来!”
“我藏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包括你。”
“是你?你是玉环上的羊头?”
“它不是我,我也不是它。”
“什么代价?”
“你的灵魂。”
“你就是恶魔?”
“不,我是你们内心最真实的映射,是你们让我能藏身于世。”
“胡说八道!”
“承认吧,你就是很想要那枚玉环,正是你的贪婪唤醒了我,多么纯正的邪恶,要不是那该死的女人阻止,你我早已融为一体。”
“不!我不是!我只是好奇而已!”
“哈哈哈,来吧,拥抱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滚!!!!!!”
徐岌猛的惊醒过来,厂房大门敞开着,明媚的阳光将一切都染得如此的圣洁,徐岌眯着眼走到银砂身旁,触摸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还好退烧了。”
这时厂房只剩下他和银砂,想到梦中的对话,他打开自己的面板。
玩家:独角兽
职业:无
特质:无
生命:870(允许升级)
是否感染:否
罪恶值:35
移动速度:基于玩家真实属性
行动是否受损:轻微受损
攻击:基于玩家真实属性
背包:冥域骨刺(唯一)——对恶魔造成一次致命伤害、赛昂×1720
“罪恶值,难道说...我知道了!系统基于罪恶值的高低来判定是否会被恶魔寄生。”徐岌恍然大悟,恶魔并没有寄生在血色玉环中,而是徐岌内心的贪婪招来了恶魔,了解到这设定,可以操控的空间多了很多。
“我怎么躺在这?”
听到声音,徐岌回过头去,见银砂揉着脑袋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他跑到桌案旁,关切的问道:“你没事了吧?要不再躺会?”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