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少年身骑高头大马,背挂四尺长刀,身披黄沙金甲,身后数匹骑兵,左右刀弓护卫,好不威风!
他身旁亲兵道:“大哥,你稳着点,这骡子腿脚不利索,沙尘还大。你可得替后面受伤兄弟挡着点。”
“你娘的大眼,六匹骡子,你给老子挑了个腿脚最不利索的,还跟老子讲什么这骡子个高,一般人肯定以为是高头大马,你他娘一瘸一拐的像你个大眼!”
这“金甲”少年便是李成志,官道上风太大,这些甲胄的铁片上,都带着点细沙。犹如那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他确实是跟当地黄沙打了百战,得了一身金甲。
大眼挠头道:“我咋知道啊,这骡子明明看着挺威风的。鬼知道走着走着就瘸了,我也没辙啊,再坚持一下吧大哥,前面就是县城了!”
现在已近四月,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目前二十六人中,便有轻重负伤十人,故而李成志决定把他们带到县城来疗伤。
众人刚到县城外,便在翁墙处被拦下盘问。
城口的“官兵”很不客气,见人便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若是遇到些读书人,定会大骂有辱斯文,不过李成志等人可不是读书人。
一名身穿藤甲,扶着腰间横刀的官兵,懒懒散散的走向他们面前。
“哪里来的?干啥的?速速说来。”
李成志急忙下骡子,一巴掌扇在官兵脸上,“娘的,还敢拦道?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也不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这身行头。”
官兵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这才发现,此人身着铁甲,不过铁甲真够破烂的,上面居然还敷着一层沙子。
不过这年头,能穿铁甲的都不简单,要不然就是些家兵,要不然就是些流寇,奸人。不过,流寇奸人,可不敢这么冲,这人身后还有伤兵,难道是大人物?
“这位爷是?”
李成志反手又是一巴掌,“娘的,老子周爷的人,你在给老子拦一个试试?”
官兵捂脸委屈道:“哎哟,这位爷,您别老动手嘛,我也是本家人啊!”
李成志用目光上下打量此人,“你是周爷的?不会是顶着周爷名号收过路银的吧?”
“这怎能啊!我们都是田爷的狗。”官兵指着城门,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整个城门的都是周爷的,刚刚您这话可就说笑了。”
李成志拿出一个钱袋,拍了拍那人肩膀,笑道:“哈哈哈,打个戏谑罢了。莫当真,莫当真,咱们都是给周爷卖命的。来,拿去给兄弟们买点酒,这次爷出门,可是办了件大事呢。”
官兵掂量一下钱袋,好家伙,得有一两银子。
“看什么看?还不速速给几位爷放行?”
李成志笑着拿拳头,撞了撞那人的胸口,好家伙,这藤甲是个好东西。
“这位兄弟,你这藤甲怎么来的啊?银钱几许啊?”
“就这个藤甲啊?爷您很久没回来了吧?这玩意,现在得十两银子一套。若不是现在世道乱,都没人做这个的。制造麻烦不说,而且怕火。都没啥人敢穿,所以买来之后,就扔给我们这些看城门的了。像大爷您这种穿甲的,哪里看的上这玩意啊!”
李成志拍了拍这藤甲,好像挺结实。
“唉,哥几个受苦了。好好干,周爷不会亏待大家伙的。”说着还拍了拍官兵的肩膀“哥哥我得先进城,去给受伤的兄弟看看伤。若是下次有机会,再找几位兄弟喝酒。”
城门官兵们急忙放行,李成志也留了个心眼。
“不知道这玩意防御能力如何,若是可以的话,得给兄弟们都配上。”
进城后,铁马军就被城内的“繁华”震惊到了。
奸人(人口贩子),武器贩子,杂货等等,应接不暇,这哪里像什么县城,简直就是大集市啊。
众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城门处,这里也....太棒了!
许多进城之人,见李成志等人的表情,皆用嗤笑的眼神看着他们,好似看笑话一般。
更有一姑娘藐视道:“又是些田舍翁。哼哼,无知农夫。”
李成志转头望去,不过是一个马车前的小丫鬟,不需理会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再者说,理他做甚?本来就是个田舍翁,有啥可丢人的不是?
他径直而去,自家兄弟还要找个郎中疗伤呢!哪里有空跟你这个臭婆娘逼逼叨叨的。
丫鬟见李成志并不理会于她,气的跺脚大骂,“你们这些个田舍翁,真是长得狗眼。哼哼,看你们的样子,是贼子吧?哦~原来是一群贱奴呀!”
贼子?李成志上前便是一巴掌。
娘的,这扇巴掌还真挺爽!尤其是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手感不错。
“最后给你声忠告,我是你惹不起的爹。”
那丫鬟呆在原地,没想到这厮竟如戏大胆。自己作为小姐的丫鬟,还未受过如此大辱。
李成志这次是真的不在理会这丫鬟,什么玩意嘛。
众人,马车内传出一温婉女声,“小翠,就是些乡野农夫罢了。不必理会,咱们还是速速回府吧。”
丫鬟急忙低头温声,“是,小姐。”
铁马军众人来到一间药铺内,里面有一位老郎中,正带着两名学童在铺内忙前忙后。
李成志见这家人多,快步上前询问,“这位郎中,敢问....”
老郎中打断李成志的问话,“疑难杂症不看,外伤二十两一人,包好。需要就去交银子。”就连回话时,也依旧自顾自的低头忙活。
旁边管理财物的大眼愣了愣,二十两!这他娘的抢啊!
李成志微笑说道:“那郎中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留在此处,以便照看自家弟兄。”
郎中点点头,“可,我会给你们安排住房,算是些添头。”
“大眼交银钱去,不要稀罕钱,没什么比兄弟们的性命重要。”
大眼长叹一声,太黑了!这哪里是救人啊!若自己无此银两,自家兄弟不都得等死?
郎中见他们交足了银子,即刻令一名学童帮他们安排好了住房。铁马军的伤员也被抬入了病房,等待着那位郎中把脉就诊。
伤员们都是些苦哈哈出身,见到就这些小小的伤病,就要花二十两银子。顿时不舍,把自己卖了都不值二十两啊!
“大哥,小伤不用这样的。”
“是啊是啊,躺两天就好了。”
“娘的,老子银子都交了,你们吵吵个屁。都给老子在这里呆着,好好配合人家郎中,千万别总给老子找事啊!不然老子管你们带不带伤,全部卖去窑子当相公。”
在李成志眼里,银子都是些虚物。在荒山野岭的,一千两银子都不如一个可靠的兄弟来的实在。
再者说,这些银子本就是这些人用命换来的,他们为何不可用?
李成志懒得理会伤兵们的苦口婆心,花都花了,吵吵啥?
“大眼驴蛋,你们心细,就留在这里照顾他们。其他人跟我走,去试试那藤甲如何。我刚刚看那些卖甲胄的贩子一套甲胄要五十两,可那些藤甲才十两。虽说危险了些,但肯定比咱们啥也没有好。”
他们在次来到城门处。娘的,看来还是我们眼界小了,真是不愧为田舍翁啊。
他们来到一位藤甲商人面前询问,“市商,你这藤甲几许银钱?”
商人闻言笑道:“这位爷,咱们这没人坏规矩。统一一个价,二十两银钱一套,全都是些上好的野藤甲。保证是刀枪不入,弩箭不侵。若是有一件出了问题,您就来彭水县找我!”
李成志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娘的,老子年前出城时才七两,你现在给老子要二十两,是不是以为老子是外乡人?”
那商人脸色不变,甚是加了些心酸,“这位爷啊!现在甲胄贵啊,得五十两,咱们这藤甲可是要花,七七....,反正两年才可制成。二十两真不贵,您要是嫌贵,我也没法子。”说完,他别过身去,示意这已是底线。
众人还真的转身就走,当我冤大头啊?不做就不做,我多花三十两买套甲胄,他不香吗?
商贩见状,急忙拉住李成志的手,“爷,我见与你有缘,便结个善缘如何?现在我手上就二十套藤甲,只需二百两银子。就当我吃个亏,交个朋友。”
李成志轻蔑说道:“呵,刚刚二十两银子一套,现在十两。我告诉你,就七两,别以为老子不识货。这藤甲怕火,而且有的都不是上好的野藤。万一有问题,老子折了钱财不说,还害了弟兄。就七两,你要是卖我就包圆,不卖就拉倒。”
那商人心中一叹。完了,还是个识货的。现在确实没人买这藤甲,都怕火一烧就没了,自己这二十套,都不知囤了多久。
“那就七两。您放心,若是以后穿着不结实,就来这彭水县城找我周老三,我绝对给您全赔。”
“哈哈,那就七两?哈哈,无忌给钱。可千万别给这位商爷少量咯。其余人,去试试藤甲大小和质量如何。可别买了些家藤货啊!”
众人迫不及待的试穿这些藤甲,他们用刀劈砍,用羽箭射之。这些藤甲好似刀枪不入一般,好东西!
“这位爷,怎么样?我这藤甲,可是彭水县出了名的尖子货。您就让弟兄们放心大胆的穿着,只要有一丝问题,我周老三全赔。对了,若是还需要别的物什,我也能搞来!”
李成志急忙把商人拉到一旁,“可有刀弓等物什?”
商人搓搓手,脸上堆满了笑容,“有的有的,不过都是些稀罕的横刀和木弓。尤其是这木弓,都是紫衫、柘木、檍木、柞木做的。可都是上好的硬木弓,统一十两一把,如何?”
“还要我再砍一刀?给个准价吧”他指了指背后的长刀,“我知道你们都黑,这些成本才区区几两。若不是现在战乱,各处都报的高,根本就不值这些钱。”
“爷果然高,统一六两如何?横刀我还有五十把,硬木弓比较稀罕,还剩二十多把。若是也全包,我再送一百支羽箭如何?”
“这样如何?价格可以,羽箭我要两百支,明日就要交货。”
“哈哈,这位爷。您可真会做生意,那就明天见!”
至于这笔买卖,商人自然高兴。七两其实大有赚头,这些玩意平时二两三两就不错了,现在世道乱,几乎给他翻了一翻。
至于李成志,恨不得跳起来欢呼。
娘的,就这些东西,足够咱们铁马军横着走了。真值啊!
唯独大眼,很不满意,“大哥啊!你这出去不到一个时辰,五六百两银子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