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州各地,数队兵士正在控制着一家家商铺。各路的商贩也得到通知,以后凡县城税务都要交与张家。不光是彭水县,隔壁的黔江县,也正被张家逐渐蚕食。
此处本就是流放之地,怎会缺少亡命之徒?自乱世起,各地诸雄并起,草莽如云。那些亡命之徒,也开始做起了买卖。黔州各类买卖逐渐增多,否则也养不活疯狂扩张的周张两家。
就好比目前最为火热的人口买卖,南方诸多蛮夷皆好去北方掠夺人口,通过长江至涪州,后乘涪陵江至黔州。而这笔买卖在黔州,则是十抽二,这个二,周一张一。两家唯一要负责的,便是控制买卖公正,禁止黑吃黑的事情发生。
几年的买卖下来,许多流寇得知甜头,便纷纷涌向北方,当然,能过去的都是有些实力的。不过到了北方之后,能快活多久,可就看他们自己的刀把了。
而北方也不像西南如此温柔,这么多的地方给你躲。万一遇上自然灾害,那可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所以南方诸多势力,便会在十月返回南面。至三月在北上,不然在北门渡过一个寒冬的话,也不知要死上多少底子。
张家在不断延伸下,那些依附的势力,也纷纷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要人口给人口,要装备给装备,如果你需要庇护,直接囤积在黔州即可。这些都是张家能给的,只要你在黔州,就没人敢动你。
如今的张家就是这么狂,整个黔州现在就是姓张。什么狗屁的皇土,狗屁的君令,一个都不认识。
不光是黔州,隔壁的涪州,也被张家“奉为座上宾”。以往涪州和周家关系最为密些,不过现在变天了。涪州治三县之地(涪陵,乐温,武龙)涪有铜铁,于涪陵县东三十里。涪有铁匠,如铁马军手中横刀,皆为涪州所产。涪州铁器,最远可售至江陵。涪州水路发达,也是他的立根之本。
八到:东取江陵至上都水陆相兼三千三百二十五里,从浦州北开通宣县,及洋州至上都二千三百四十里。东至东都三千六百里,水路至浦州六十里。东至临州三百五十里。东至江陵水路一千七百里。东南至黔州水路三百三十里。西南至渝州水路三百四十里。西北陆路至渠州三百七里。
说涪州水路四通八达,一点都不过分,这也成了张家最为看中的一点。张家不缺银钱,但是缺路子。虽说是在调整关系,可也说不定收拾完黔州,就会来收拾你涪州。
至于现在的周家,却显得格外的平静。让人都感到一丝丝好奇。也不尽然,周家还没到一点产业都守不住的地步,不过在考虑如何守罢了。
周邴正在疯狂的抽打男童,就犹如一只好食老餮,乐此不疲。愤怒的抽打中,那些男童只敢捂着头,一边哀嚎一边哭喊道:“爹爹不要打了,奴奴疼。”
虽说周家伤筋动骨,但他不后悔跟座山虎合作,也不害怕张家突然发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家还不会为了点脸面,就要已死搏命,现在没什么比守住缴获重要。再者说,“周张是一家嘛”。
此时他只是单纯的发泄,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惨叫。
“去送封信。”
.......
盘龙寨外,倒是成了一片净土。猛虎军隔日便撤出了县城,把营地让给了张家势力。此时他们也想彻底离开黔州,奈何时势。
此时盘龙寨内,空中飘着淡淡的“香”味。李成志把战死的将士,都烧成了骨灰。虽然这样有死无全尸的意思,但事先众人就已有约定。谁若是回不来,剩下的人要带着他们的骨灰走走看看。把他们的骨灰,撒入大山大河之中。
上次由于那四名男童的“意外”。导致大头他们的骨灰都已遗失。这次铁马军所有的将士,把骨灰用小布袋装起,放于胸口处随身携带。
此次战死八十余人,受伤四十余人,几乎小半的兄弟都留在了那道干渠。受伤人中,有些已不是完人。伤员都在苟延残喘,而李成志也绝不丢下一人,令大夫不论如何都要救回他们。
一间木屋的大桌上,摆放着一鼎香炉和些许贡品。香炉里点着三根竹立香,旁边还有许多已被燃尽的香竹。这间木屋外,若是有人正巧经过,发现里面香火已无。便会快步上前为兄弟们焚香。有空的话,还会跟他们聊聊天,问问他们缺不缺钱花。
寨内人人手臂上都会系着一条白布,现在是战时,不能为兄弟们大祭,只能用这种方式怀恋你们。等打跑了座山虎,我在与你们把酒言欢。
李成志站在寨墙上,手上系着白布,背后背着长刀。眼神望向寨外的座山虎营地,眼中有些讥讽。他很想知道,座山虎能耐他何。
而此时的座山虎营地内,李隆基也望着李成志。他眼中满是寒光。
就是这个人,花三个月又在此处修建了一道寨墙?似乎很年轻嘛。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能守多久。
之所以现在还不进攻,其实是因为没有多少排头兵可用。现在黔州哪里还有老百姓可言,只能抓些土匪来使唤使唤。可惜的是,现在大部分土匪都已占了队。总不能拿自家人开刀。不过总有些不信邪的,就抓来当排头吧,反正死了就死了,也不心疼。
那些人的老底子,正好都用来补充损失。这次猛虎军虽然人数伤亡不算严重,毕竟有那么多“袍泽”挡刀。相比于城内的张家,不过是毛毛雨罢了。但是像甲胄兵器,还有银钱等。都给这个该死的铁马军拿走了。估计光甲胄就有三百多套,那些上好的刀弓,也不知被拿走了多少。
那些王八蛋,不能带走的,就全部毁掉,或者烧了。连一粒大米都没留下,真是比土匪还土匪。
现在猛虎军仍有两千人,中有数千甲士。也不乏有田家送来的人口,现在座山虎已是彻底没有了退路。若是以往,收服几窝土匪就能补充兵力。可是现在到好,自家新娘子都给人抢了,谁还敢跟着他?
座山虎也下令李隆基在半月之内拿下此寨,然后杀掉那新娘子,已示威望。
李隆基看着这寨墙,则是若有所思。半月?有点难。人家也不是吃素的,寨墙比上次高大了不少。而那些箭塔,翁墙,干渠,都是些拦路虎。虽然不心疼,但也不能浪费兵力。
现在黔州可谓是一锅乱粥,周张出现矛盾世肯定的,但两家到底打到什么程度,是否伤筋动骨,则成谜团。本来涌现出许多乱匪,现在看来,也不知去留。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自己还呆在黔州干嘛?让自己跟着张家混?不可能的事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给人家当狗使唤。但是离开西南回诏国也不切实际,回去接着被撵杀?那肯定是傻的。
于是他们便开始洗劫黔州各处,黑吃黑的事情,随处可见。这可能才是张家最害怕的事情吧。少了周家,不一定能压住那些混球。
而目前为止,张家正在稳定黔州各个势力。猛虎军因为某些原因,被铁马军死死拖住。周家则是在策划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但对外,此次大战则成为了秘密,美其名曰“小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