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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杀僧

星辉衬月迷离,废墟陪伴荒山,昔日车水马龙的寺院已作了古,还留一片破墙残像。

门前老树犹在,庙中人影去尽。便在全午寺破败大门前,一字排开八个僧人,低眉望脚,战战兢兢。

李道姑徘徊着,一时想不出来怎么甄别好人坏人,人心毕竟复杂趋利,面对生死抉择,谁又会承认自己做过坏事?

何志武看出她的忧虑,主动请缨道:“李前辈似乎有些困惑,不如让我来试一试他们。”

“好。”李红袖一时也想不出办法,索性不费脑筋去想,就交由他处理这棘手的问题。

何志武当即向八个僧人通告:“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助纣为虐的,也有心存善念的。我们不是魔道,不会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所以现在有个机会,给你们之中真正的好人自救。”

八个僧人如闻天籁之音,纷纷道:“多谢抬手,我是好人,我没做过坏事!”

八人几异口同声,说罢各自诧异,对同伴怒目而视,这个吵说:“大师兄,你就不要装了,平素属你杀人最多!”

那个骂着:“三师弟,你不要平白污蔑,哪一次不是你动的手?”

何志武顿一顿足,震地抖三抖,止住争吵声浪,才道:“放你们这样吵,吵到天光也分不出谁好谁坏,我这里却有个法子,能筛出好人,绝不放过坏人,你们若想活命,须留神静听。”

八僧众闻言,一个个扯着耳朵来听,生怕漏走一个字眼。

何志武道:“你们有八个人,既然都自认是好人,那么我就将你们分成两组,一会儿把两组人隔开百丈远,各自都看不到对方,也听不到讲话。”

他接着说:“留给你们自救的办法有两个,一是你们互相揭发,谁揭得对方短处越多,那一组人就可自证是无辜的。二呢,假定你们全是好人,没做过一件坏事,那更不用担心,两方互不揭短,大家相安无事,那么八个人都有救。”

他笑了笑,说:“我相信诸位信佛吃斋,都不是坏人,只要在两炷香时间内无人揭发,你们自可离去。此话天作证,如有违背,便教我天打五雷轰顶而亡!”

事到关头,人在案上,几个僧人已没得选择,敌强我弱,这是他们唯一获救的办法。

况且同门情谊一场,怎么说也是一起学艺出身,又怎么会轻易被外人瓦解彼此的信任呢?

他们这般想着,四个四个一组,分成甲乙两组人,李红袖带着甲组去东边,何志武带着乙组去西边。

临别之际,几个僧人相互托手扶肘,各自安慰,一个说:“二师弟,咱们同门一世,你不说我不说,大伙都有救。”

一个说:“大师兄,小弟相信你是守口如瓶的,我们两炷香后见!”

他们就此别过,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前行,仿佛前路是顶礼授勋的场合,而非断决生死的地点。

胡桃跟着何志武,从旁道:“你这样岂不是把他们都放过了?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何志武说:“如果他们真能做到互不揭发,那我无话可说,情当放人。”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会坐不住?”胡桃歪着脑袋靠在他肩上,说:“万一他们真的一句话都不说,不是把你的脸都打肿了。”

“你替我把心放在胸脯下。”何志武理了理她柔顺乌黑秀发,入手丝滑如绸缎一般,带着股皂角香味钻入鼻腔。

他忽起一丝恶趣味,眯眼道:“不然我们打个赌如何?”

“好啊,你想赌什么?”胡桃暼了他一眼:“赌钱?”

“赌钱太俗,容易伤感情。”何志武上下打量着她,那目光像已看穿她衣服,直看到她服饰下玲珑有致的酮体。

胡桃骤然如受惊玉兔,双手环抱,怯声道:“你想干嘛?”

“我想……”何志武附在她耳边私语:“我想试试无敌风火轮,如果你输了,就得答应我。”

胡桃娇嗔瞪来,道:“那如果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何志武道:“不过为了公平起见,还是说一说,假如我踩了狗屎运倒了八辈子血霉赌输掉,那就把青云秘卷里所有武功教给你。”

“真的?”胡桃伸出葱白玉指:“口说无凭,你得跟我拉钩保证。”

两人暗暗许下约定后,将乙组僧人押到斜坡下,麦田里侯着。何志武把两根从废墟里找到的线香立在田埂,弹指点燃其第一根。

第一根香前三分之一期间,乙组四个僧人谈笑自若,罔顾其他,就似忘了生死拿捏在他人手中这回事。

燃到三分之二时候,他们依旧老神在在,各自说着些笑话,以及全午寺倒塌后各人的去向。

第一炷香至最后三分之一时,他们该说的说完了,该聊的也聊得差不多,讲话声渐渐弱了。

何志武弹手点燃第二根香,谓然一叹,自言自语道:“唉~可怜!”

“施主说甚么可怜?”听到他的叹气,僧人甲忙追问。

何志武却不答他,自顾自坐着赏月,这僧人左想右想,暗付:他说可怜,是说我们可怜,还是谁人可怜?

是了,他是先天尊者,耳聪目明,我们听不到大师兄等人讲话,他却可以听得到。他一定是听到了师兄们的告发,便在那里可怜我们!

念及至此,他不禁天灵盖冒光,虚顶见汗,转头对余下三人道:“你们说,大师兄会不会已经告发我们?”

“不可能!”僧人乙当即反驳道:“我们刚约定好互不揭发,大师兄为何会告发,难道他不想活了?”

“或许他是不想让我们活?”僧人丙插话道:“有件事我没有坦白,去年我无意间坏了大师兄一桩好事,得罪过他。我想,他如果想害死我,告发我们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会的。”僧人乙道:“大家怎么说也是同门,大师兄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相信他!”

僧人甲泼冷水道:“人心隔肚皮,你又怎么知道大师兄真实为人是怎样?莫非你是他肚里蛔虫?”

僧人乙支吾说不出话来,在此生死攸关时刻,他又怎么能保证甲组一定不会告发乙组,况且他自己也跟甲组某位僧人有过节。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僧人丁冷不丁开口:“既然我们无法保证大师兄能守口,不如我们主动告发甲组!”

“你疯了?”僧人乙骇道:“那样岂不是间接杀了大师兄!同门之间怎能互相残杀?”

“对!我们告发他!”僧人甲跳起脚来:“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们四个万无一失,管他狗屁大师兄,寺庙都没了,老子的命最重要!!”

僧人乙还想出声阻止,忽被僧人丙按住,僧人丁一拳打在他脸上,当即打落他几颗门牙。

僧人甲便急忙忙跑来,疾声道:“我要告发,甲组有坏人!”

何志武转过头,彼时第二炷香才不过烧了五分之一,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时间之快却在他预料之外。

看来人性这东西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历来试探人性的,都被人性玩死了,谁都不能例外。

人心这东西,不动时像磐石一样坚定,一旦动了,就比絮风还飘荡。不过短短盏茶时间,僧人甲就将大师兄等人从一岁到三十岁所做的坏事,小到上厕所不冲水,大到推母猪下河,统统倒豆子一般讲出来。

甚至他还绘声绘色,描摹了大师兄三十岁往后即将如何行恶,像大师兄四十岁准备割宝皮不付钱、七十岁带小女孩看金鱼,都说的有理有据。

他讲故事天赋之奇高,连何志武都忍不住为之鼓掌,并略带胜利地向胡桃挑了挑眉,换来对方吐了吐舌。

“好了好了,你讲的已经够多了。”他压手止住僧人甲滔滔不绝的告发,道:“既然你把大师兄说的这么可恶,我们便回去看看他又是怎么说的。”

在第二炷香还有三分之二的时候,他就带着乙组僧人返回,即刻见到甲组僧人早在原地等着。

不用说,甲组也把乙组告发了。两相见面,八个僧人剧烈争吵起来,一个说对方背信弃义,那个又反过来说这边不守承诺。

何志武与李红袖对比一遭,而后宣布:乙组的告发更狠一点,甲组稍逊一筹,所以获胜方为乙组。

甲组气急跳脚、咒骂,却无补于事实,何志武用了非常人性化的手段,挨个点住众僧死穴,瞬间毙命,不使他们感到痛苦。

望着甲组人倒下,乙组僧人甲不由拍心口庆幸,幸亏他早告发,狠告发,否则死的就是自己了。

解决完甲组,何志武对剩下四个僧人道:“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放过你们就放过你们,不过你们要走,得问过李前辈。”

他挤个眼神示意李红袖,四个僧人也齐刷刷望来,道姑便按照他的嘱咐,干咳一声,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回答对了,自然可以走。”

她走到僧人甲面前,问:“你觉得白给住持是怎样的人?”

僧人甲立刻道:“他无耻,混蛋,人渣,是十足十的坏蛋!”

“墙头草两边倒,见风使舵,小人,该杀!”道姑低骂,一指点死甲僧。

转问乙僧:“你呢?”

僧人乙被她杀伐果断惊呆了,双腿打摆,想了想,说:“白给住持虽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是毕竟传授我武功,我心里还是尊重他的。”

“执迷不悟,死不悔改,也该杀!”道姑又一指,把乙僧也点死。

接着问丙僧:“你又如何说?”

“我想,我想……”丙僧思前想后,道:“我个人不赞成住持的做法,但是人单力薄,不得不做了些有违良心的事,我觉得很后悔!”

“知错不改,遇不公而息声,又该杀!”道姑再一指,丙僧也步甲乙后尘而去。

她最后转向丁僧,还未开口,丁僧道:“左右怎么说都该杀,我不说了!”

道姑冷声道:“你们的活命机会,只有一开始,只要你们八人问心无愧,又何必互相提防?由此可见,你们都曾做过不义之事,还留着你们做甚?”

丁僧大叫一声,投身飞去,拼头撞上卧牛石,自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