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无理的客观是偏爱,而有一种牵强的主观是‘我认为’。
寒沫去最近的水果超市买了一些她大舅妈喜欢的水果后,返回寒家。
停好车后,寒沫才发现邢含和萧玟璟的车也在这里。果然,一进客厅,她就看到了他们二人。
寒沫突然有些不想进去,想直接回隐殿,但是她有些资料还在房间里,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寒沫本想着直接上楼,谁知她哥出声叫住她:“沫儿,你回来了?”
寒沫只好停下脚步,应了一声。
寒沫的头一直盯着鞋子,没有看向他们。
此时的寒沫有些不知所措,今天那些历历在目的画面把她转得头晕。
到底谁一直在演戏、一直在说假话,她并不知道。
“沫儿,你怎么了,怎么不打招呼?我刚还在和玟璟说你明天要陪瑶瑶去临城的事。”寒辰看到她的异样,追问道。
“哦,哥,我没事。两个表哥都经常见,没必要每次都打招呼吧。”寒沫勉强组织着语言。
“沫儿,寒辰说你去买水果了,都买了些什么啊,没有我们的份吗?”邢含接着问。
寒沫深吸了一口冷气,挂上笑容朝他们走过去,“买了沐泷阿姨最喜欢的猕猴桃,4块9一斤,我买了4.9斤,付了49元。邢含哥,你说我这个账是不是算得有点蠢?”
“沫儿,谁惹你了?火气那么大,我感觉你快把对萧陌的敌意转移到我们身上了。”邢含半开玩笑地说道。
“她估计和余槿拌嘴了,昨天就带着奕茗过来了。”寒辰替寒沫解释说。
闻言,邢含皱起眉头:“余槿他是欺负你了吗?他真以为肖风不能和隐殿抗衡吗?”
此时寒沫的内心五味杂陈,如同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是的,抛开兰姐姐的事不说,哥哥他们向来宠着她。可是因为贪恋这份‘偏爱’,她就应该包容他们的一切过错,甚至是杀人犯火吗?她难道该选择视而不见吗?‘可是,如果没有兰姐姐,以我的病,怎么可能活到今天?又怎么可能遇到余槿?’
萧玟璟突然注意到寒沫的眼睛有些红肿:“沫儿,你眼睛怎么回事?”萧玟璟说完,寒辰他们才注意到寒沫的眼睛。
寒沫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不是余槿,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奕茗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就没忍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看电影都要流眼泪的人,我回房间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没有可信度,但他们也没再追问。
上了三阶楼梯,寒沫停下脚步,贴到墙角……
“寒辰,有机会让沫儿约余槿出来聊聊吧,不然他怕是以为肖风没人。”
“我上次和他谈了,现在看来他的话不能全信。我也挺理解他的,现在他自己管着这么大的隐殿,难免是飘了些,他上次也只是承诺了沫儿的安全。”
“可除了露露是在国外长大的,沫儿和瑶瑶都是被我们惯着长大的,难不成到了他余槿那里就要看他脸色,我们就视而不见吗?”
“其实余槿那天,提起过肖风和隐殿的事,他说肖风成今天这个境地是有原因的……”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萧陌是不是被抽走了魂,一天天地由着穆芷昕差遣肖风的人手。”
“你怎么对小昕的敌意还这么大,你该不会还放不下吧……”
……寒沫没有再听下去,而是轻声上了楼。
寒沫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下,‘哥哥他们还是和从前一样选择站在我的身后,但是如果我不继续查下去,真相就会随着兰姐姐的沉睡石沉大海,那样做,是对的吗?’
寒沫收拾了一下资料下楼,发现只有邢含一人在客厅。
“沫儿,你刚刚一直向我强调4和9这个数字,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唐突了。”
寒沫突然想要逃避这个问题。
“总要有个理由吧。”
寒沫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看向邢含的眼睛:“……两年前……4月9号那天……你在哪里?”
闻言,邢含低头看了一眼寒沫手中的资料袋。
寒沫却没有错过邢含眼中闪过的那一丝躲避。
门外,萧玟璟走进来替他回答道:“4月9号那天,邢含和你哥在临泽。你哥可以证明,对吧,寒辰?”
“对,当时我和邢含待在一块儿呢。怎么了吗?”寒辰诧异地看向寒沫。
“沫儿,有些事很复杂,你最好不要插手。”萧玟璟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不知为何,寒沫从萧玟璟的眼神里读出了警告。
寒沫把矛头转向萧玟璟:“玟璟哥,你明明知道兰姐姐的暗器上都会有什么样的标志,满月宴那天,你为何不替我辩解?”
“沫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兰倾的暗器上有什么标志,我怎么会知道?况且,解释有用吗,你忘了兰倾就是不喜欢解释的人。”萧玟璟神色黯然道。
“那天的暗器不是银针,直接就可以看出上面的标记,你为何不告诉大家?”寒沫继续咄咄逼问道。
“兰倾她消失了两年,我怎么确定那天是不是她,她做事一向出其不意。”萧玟璟冷笑道。
“所以,你们一直认为兰姐姐失踪是正常的,是吗?”听到这些话,寒沫才下定了决心做这个‘恶人’。
“难道不是吗?她又不是第一次玩消失了,等她想回来自然就会回来,一般还会选择出其不意或者大张旗鼓。”寒辰插嘴讽刺道。
这样的话从她哥口中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寒沫觉得难以置信——‘至少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一直是谦逊有礼的,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我以为。’
“寒沫,你想太多了,凌菲她们不也没开口吗?”萧玟璟继续说道。
寒沫瞬间哑口无言——‘确实,璃幽姐她们也是能辨别暗器的,然而她们也是一句话都没说。’
“沫儿,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寒辰说着正要将手放到寒沫的肩上,寒沫却下意识躲开了,她哥略感意外地看着她。
“沫儿,你的性子怎么变了这么多?任性可不是一件好事。”邢含看向寒沫的眼神有些陌生。
‘如果那份‘偏爱’属于同情,我注定要失去。或许我根本不了解他们,自己所看到的只是他们想让我看到那一面,可能只是出于我是寒辰的妹妹。’
“以后,少些对我的关心吧,这样不会让我觉得有负罪感。你们大可将这份关心用到邢露和玟瑶身上,而我不需要。”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余槿教你的吗?”
“算是吧,我也算半个隐殿人了……”
寒沫离开后,寒家客厅……
萧玟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后,靠在沙发上。邢含和寒辰站在原地。
站了片刻后,邢含扫了一眼桌上的烟灰缸:“你俩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萧玟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不记得了……”
之后,三人再度陷入沉默——
大约过了一刻钟,寒辰坐到萧玟璟右边的沙发上,“玟璟,我们三个之间,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那么多秘密?”
萧玟璟冷笑道:“不是早就有了吗?你能保证你们没有任何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说完,萧玟璟拿起一旁的外套,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外。
邢含再站了一会后,“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聚……”接着转身离开。
寒辰从窗子看着远去的车影,喃喃自语:“兰倾说得对,解释是一件麻烦的事,都不信任了,解释又有什么用……”
……
回隐殿的路上,寒沫终于打通了余槿的电话。
“余槿……”寒沫喊了一声余槿的名字,下一秒,眼泪夺眶而出。寒沫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沫儿,对不起,我最近事情有点多,等忙完了这阵,我就回来了。还有和奕茗说声抱歉,本来要带你俩去临城放松一下的。”
“余先生,我来换一下药。右手还是要注意……”
“余槿,你在哪呢,是受伤了吗?”
“没有,谁伤得了我,一个朋友住院了,我来看一下。先不说了,我下午还有一个会议。”
“……”
寒沫不是傻子,自从兰姐姐消失后,芊岛上不知有多少只眼睛盯着隐殿的一举一动……
回到隐宅,
寒沫去厨房熬了一锅排骨汤,交到林伯手中。
“沫儿小姐,你这是?”
“林伯,就说是家里的阿姨熬的。”
“你都知道了?”
“猜的。”
“之前,夫人说过,她觉得你和她挺像的。我一直没听懂,现在有些懂了。”
“……余槿他……伤得严重吗?”
“伤到了手臂和头,今天才醒过来。”
“……今天的对话……不要告诉余槿……”
……
关上房门,寒沫的情绪已经处到了最低谷。可是已经没有眼泪了,‘如果我自己够强大,余槿他是不是会选择自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