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醒来的明曦冷汗涔涔,她不安的从床上坐起,目光越过越窗,见日光西斜,暖橙色的光落满院落,外面的银杏树绿意匆匆,风搅乱枝头,吹下的树叶在地面上铺展开,炊烟在对面的屋子里袅袅升起,过分安定的景象安抚了明曦不安的心境,她从床上坐起来,随意拿起一件外衫披在身上,倚在门边朝外望。
院子里的长风正在劈柴,一身青衣少了影子的压抑,增了他本身淡泊的风华,手中斧落柴断,显然内力深厚,明曦的眉睫一动,心中便隐隐有了别的念头,长风很快察觉到明曦醒来,便半转过身子来温温柔柔向她笑。
“主子醒了,想吃些什么,长风去准备。”
明曦答非所问:“我睡了多久?”
“两天总是有的。”长风转身继续将最后一块柴劈开,摆放整齐后,走到明曦面前扬首笑道:“主子烧了两天,身子正虚,需要补一补,主子想吃什么,长风去想办法!”
月牙檐生存不易,杀人的生意赚的虽多,奈何上有先生盘剥,下有仆从影子要养,落到杀手自己手中的实在有限,所以在这里的所有的一应饭食衣着,都要靠杀手杀了多少人而定,明曦不过才来月牙檐,地位最低,待遇自然也是最低的,清粥素菜聊以裹腹罢了。
夕阳很美,长风低下的眉眼沉如静水,澄澈却望不透彻,他从不直视明曦,因而明曦所能能望见的,仅仅只有被光晕染白的发顶,他的身子微微屈向明曦,是一副惯常的卑躬屈膝的样子,明曦明知道眼前的他并非真的他,深邃的眸子被逐渐涌出的各式各样的情绪占满。
“我想吃面,你去煮碗面好么?”她终于平淡的启唇言道。
长风应了,马上转身去煮面,背后的目光正一点一点的刺的他脊背发凉。
孤灯缠绵,檐角的铃铛被风悄悄击响,风姿扰扰掀起脚下衣衫,凄冷的夜色朦胧深重,明曦坐在桌边,低下目光望着桌上一碗素净到极致的面,长风在一旁对她抱疚。
“这碗面……”
明曦急匆匆摇头,及时打断了长风的抱歉,细长的手指捡起筷子挑起面来塞进嘴里,模糊的咀嚼声里,她的声音如淡遥远,“今日原是我的生辰。”
星光被亮色闪动,黑衣融汇夜色里,长风闻言沉吟了一瞬,倾过身子细心的将桌上的面往她处推了推,目光交错间,不经意与明曦抬起的眼眸相对,手腕上的动作轻轻一顿,碎发遮挡住了漆黑的眼帘,明曦闪动着一双无限罔伤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
“我本以为进了这里,就不会再有人陪我过生辰了。”
她垂下眸子浮现出惨淡的笑意,缓缓将筷子放下,目光再度上扬到长风的脸上,认真且郑重的道。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过生辰了,月牙檐外的我早就死了,死人是不需要过生辰的。”风眸暗藏的光瞬间利落起来,“与我一同进月牙檐的另外两个人都已得了任务,想来,我们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