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幽暗的屋中,雨声凛凛而下。长风扯下蒙面的黑巾,手腕上未愈合好的伤口极不显眼的渗出血迹。他向着先生昂首,毫无怯意。
“长风来问先生一个问题?”
先生眸中微微浮现出几分好奇:“哦?你问来听听?”
长风的剑执在手中,向下滴着他人的血。
“明夕是怎么死的?”
先生听这个名字微微思考了一下,随即向长风轻笑:“你是说,你的旧主人。”
他无所谓的点点头,又毫无所谓的笑:“是我设计的,我告诉宛宛,我最爱她。宛宛生气,便重刑施身,折磨死了她。我只想要试探试探宛宛的态度,本无意害死她的。”
到此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忽然灼灼的对望着长风,真心慨叹道:“不过,我很意外,你到现在还未放下她。
长风的手在极度用力之下,泛出白色。
“是你害死了她。”他字字泣血,声声饮恨。
高座上的先生悄然眯了眯眼睛,瞳仁里闪烁出长风的影子,他轻蔑般的勾起唇角:“又如何呢?”
虽处在这样弱势的位置,先生仍无一分怯意,未肯折损掉半丝风华。他仍旧是那个坐看生死的人呐。
长风狠力提着剑,一步一步,万钧般上前:“凭什么我那么珍惜爱重的人,便只能沦为你手中的棋子。”
“你大概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吧”
“我从来都知道自己是谁,也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长风坚定的答,杀人的剑已近到先生眼前。帷幕深处突然冲出一个人,与长风混斗在一处。长风的手腕被伤,用剑颇有不便,他吃力的应付着瑟瑟。身后的同伴冲出为他解了围。
瑟瑟的眼在寒凉的剑光中宁静的辉映,双剑砥砺,同伴本不落下风,见瑟瑟却忽而向后退却了两步,失去了斗志。他向长风打了个“退”的手势,随即向门口后撤。
长风不甘心的看着先生。
再难得了,再难得了,先生病体奄奄,身边既无淮修又无明曦,只有瑟瑟一个人守着,若两人舍命相搏,如何不能杀死先生,报得大仇!
雨帘潺潺,天上落下的雨滴重重的砸在土地上,声声震耳欲聋。同伴已打开了门,门外宁家的护卫的弓弩瞄准了两人的背心,瞬间即发。
“走!”同伴又呼。
长风踌躇,目光牢牢的与先生对视着,直到先生的笑漫延到整张面目上,他从中瞥的其中一二分明曦的影子,心肺暮沉沉的向下一落。
他已失去了从前爱的女子,再不可辜负现在所爱的女子。满腔仇恨顿时变得轻飘飘无处可依,若是明曦知道是自己杀了她的兄长,她该当如何自处呢?
雨水糊满了眼,潮湿的视线里,长风最后一次深望了屋中的先生。他决绝的转头,展开剑锋于人群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后山上的那条小路,明曦带他走过。而今他从这里逃走,对宁家而言,长风此人,已是彻彻底底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