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蜷着一些凉意,垂于膝上,迤出青色的褶皱。
先生独自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垂在月白光色的窗上,轻薄的面目中融化于光色中,似蕴着淡淡的怅惘,遥远而缥缈。
屋外的安静与屋外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时光在此间安静的定格下来,只有门前人细微的呼吸声辗转了几个来回,成为宁静中的例外。
月牙檐的所有人都在御敌,先生身边唯剩一人。
站立在门前一席黑衣,怀抱着长剑,背影长长的印在脚下,是与平日里懒散做派大不相同的样子。
不知几何,先生向他的背影缓缓发问。
“你说,他们能攻进来么?”
回答的人明显暴躁,气呼呼的甩过头,活像只被惹烦的小兽在张牙舞爪:“老子站到这里,就是要护住你不被人收尸的!”
先生哑然失笑:“那你是在气什么?”
“我没生气啊没生气!”
淮修一面气呼呼的重复着,一面又将头转回去,嘴里仍旧在嘟嘟囔囔,却将声音压的断断续续,融进越来越接近从而清晰的喊杀声里。
若说宁沉璋此生最信任最可交付的,无疑淮修可算得上一个,若没那些过往的话,很多事情也不必隐瞒他的。停顿在淮修挺拔背影上的目光忽然被这个念头影响,阴沉沉的有些悲郁。
门轻微一动,早已做好准备的长剑顷刻袭来,剑锋撩起长发,将将停在明曦的额心前,持剑的人撤回剑锋,毫不意外的说了三个字。
“你来了。”
明曦急匆匆向淮修点点头,迈步向里在瞧见先生安好的一瞬间时,心头的忐忑方才放下了若许。
宁沉璋与明曦之间并非没有感情,只是当中夹杂了许许多多的隔阂和猜疑,故此才连关心也显得如此别扭。
先生静静的望了一会儿明曦,掩袖咳嗽了几声,沉下目光不做言语。
明曦同样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握紧了剑柄,复转身到淮修身边。清亮的瞳仁墨色弥漫,她的声调不高,简短的造出字字铿锵。
“你守好这里,宁家的月牙檐不会亡的。”
日光侧侧,血腥气漫进屋中,颤颤的呼吸里夹杂了隐痛。
宁昭昭还在,宁家的家主还在,月牙檐便绝不会消失于世上,淮修同先生一起将目光长久的定格在明曦被阳光吞没的背影上。
“她越来越像你,也越来越像先前那位宁家家主了,这下,你可是放心了?”
等了又等,背后的人却始终没做声。淮修奇怪的回头,对望上那病弱青年泛着红的眼睛,忽怔了怔。
那抹欣然的淡笑的的确确的挂在唇绯眼角,却又实打实的隐着某种难以自抑的悲伤与怀疑,任旁人看的心碎,自己却还是那副倔强的以为一切可担在肩上的样子。
淮修的心重重的向下坠了坠,他和他一同长大,见惯了他无论何时都风姿绰绰,处变不惊。何曾想过他也有如此悲戚失态的神情,一时种种不安的猜测纷纷而来,在心底里灌注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