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数辆摩托车驶来,伴着铁棍划过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合成刺耳的噪声,让人心神不明。
废弃车库里,高大的男人拿着枪对着甘琪琪的瑟瑟发抖的脑门,他双瞳殷红,如同杀红了眼的亡命徒,鲜血透过白色的衬衫滴在地板上。
甘琪琪被堵住了嘴巴,只能捣蒜式的磕头,哀求歹徒饶过自己一命。
男人颤抖着伤痕累累的手,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像是在祷告。
倏忽,自甘琪琪的脑后传来枪响,砰的一声。
甘琪琪倒在男人的脚下,蓄满泪珠的杏眼死呆呆的睁着,银色的子弹不偏不倚的卡在印堂。
……
甘琪琪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发觉身子下的床单已经半湿。
晨光熹微,穿过两片黑色窗帘间的缝隙,悄咪咪的闯了来,洒在甘琪琪瘦弱的躯体上。
五斗柜子上的金属钟敲了八下,有质感的钟声伴着自己节奏混乱的心跳声,在出租屋里来回飘荡。
甘琪琪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大口大口的吞下,把手探到枕头底下去摸索手机。
炸屏的微信留言拉回她意识。
“琪琪,能否成名就看今天的一哆嗦了,一定要拿下尉迟墨。”
“成就成,不成就算了,别硬拼啊!尉迟墨咱么可得罪不起!有什么事随时call我。”
……
翻看着一条条语重心长的留言,简单的回复了几句,大概就是不让张倩担心。
甘琪琪并未和尉迟墨打过交道。只不过一次和同事聊天时,无意间看过一个视频片段。
璀璨的舞池里,糜烂的彩光,男人信步走上前去,万籁俱静,全场暗淡无色,一束光打在舞台的中心,男人成为去上的焦点。
男人魅惑的灵魂,勾唇一笑,随手一勾,热辣的美人主动贴了过来,移步,旋转,进退,精妙绝伦的双人舞,精致绝伦的舞步火辣热情,绚烂,迷惑,让人安耐不住的对神情彻骨的男人沉沦。
他抛开阴霾灰霭,踏进舞池,那一束独一无二的白光下,一个渴求摆渡的灵魂炫籁。
曲罢,舞池再次陷入寂静,半刻钟后,围观的众人寻觅回心神,掌声雷动,唏嘘不止,回荡弥久。
俯首,吻了吻舞伴的指间,魅惑浮生的眸底闪过一抹桃花笑,浅浅的,但足以让受宠若惊的舞伴欣喜若狂。
男人对观众的吹捧称赞照单全收,从容的走下台,“功成身退”。随即一众女人又再次涌上来,眉眼带笑的主动与男人交谈,男人不置一词,只是听着女人们的逢迎。
他是风月场里的常客,没有妻子,没有女友,只有大把大把的热情似火的情人。他的喜怒不定,情绪转化如同电光火石风卷云涌,让人难以把控一二。
他的笑从不达眼底,如同秋日薄雾,似有若无,触手难及。冷漠的眸底带着阴影,是一种特有的保护色,也是男人独有的囚牢,它可以降服女人,也可以泯灭一切不顺服于他的生命,不留一丝气息,死死的钳制生命的咽喉,活生生的看着性命徐徐的抽离殆尽。
当然,目前,甘琪琪这种小白没有机会见识男人暴怒的样子。
但她万万没想到,不久后,她能有幸亲眼观赏到男人彻骨凛冽的残暴,嗜血的冰霜。并且,她就是他股掌中的把玩降服的对象。
尉迟墨一个人的桃色新闻就占据了娱乐板块的半壁江山。要是有一天尉迟朗不再浪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丢了饭碗的狗仔们抱头痛哭。
今天的甘琪琪的任务是去搭讪一个情场高手,并且试图与其制造绯闻。
但若成功,对自己的事业将是莫大的帮助。
想想上级的死命令,再看看自己支付宝里的余额,还有待还的花呗。
甘琪琪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把头埋进松软的被子里,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虔诚的祷告自己平安无事。
刀架在脖子上,身不由己呀!
~
S市,夜幕降临,灯火阑珊,霓虹绽放着妩媚的斑斓,夜晚的城市依然喧嚣不止。
甘琪琪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纤膝前的墨绿色的丝绸随着步子舞动,衣上枝枝花海棠娇艳妩媚,楚楚动人,一捧的腰肌轻摆,微卷的头发挽到头后,仅靠一根玉簪子架住。
一抹红唇既不喧宾夺主,反而与这窈窕的身子相得益彰。
黄金比例的身段,一捧既握的蜂腰,不知道惹的多少个路人愣神。
甘琪琪站在“浮生梦”的门口,她停下脚步,心头一悸,瓷白的手心泛出点点细汗,尘封的回忆毫无征兆的浮现。
甘琪琪上次来这种地方,还是陪妈妈来捉自己亲生父亲的。
看到床上,父亲和惊慌的女人。母亲发了疯一样抓起杯子向惊慌的两人砸去,和他们扭打成一团。
那年她十五岁,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厌恶男女那点事。每每看到电视剧里类似的极限情节都莫名的干呕想吐。
甘琪琪努力恢复思绪,狠狠地吸了口气,极力的压下熟悉的恶心感,攒足了勇气,一鼓作气的走了进去。
“浮生梦”属于私人会所,甘琪琪出示会员卡后,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找到了尉迟墨的包间。
隔着黑漆的双开门,隐约能听到里面的熙熙攘攘。
推开门,一种物欲横流的感觉扑面而来。空气中掺杂着各色名贵烟草味,和女人香水的刺鼻味。
乌烟瘴气,暖黄的光线如同滤镜一样,让人们看起来格外的暧昧。
真皮沙发上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尉迟墨坐席中央,身材热辣的女人依偎在她,似万籁星辰流转堪比手中法国醇香的名酒,烈焰浓烈,似喜似嗔。
尉迟墨如同高不可攀的山峰,将包厢内的气氛分割开,渭泾分明。
一面暧昧不明。
一面冷若地狱修罗。
一位中年男人跪在座位前,颤抖着肥手扶着已经紫青的右臂。或是因为疼痛,或是因为恐惧,细密的的汗已经打湿了后脊的衬衫。
甘琪琪进门时,清晰的听到了骨裂的声音,清脆的让人胆寒。
面色如土,但丝毫不影响他殷勤讨好座位上喜怒难测的贵人。
中年男人忍着剧痛,白如纸张的双唇一张一合,说着奉城的话,“多谢墨少赏赐。”
干琪琪不得不佩服中年男人,她看着他的徐徐蔓延扩展伤处都发自心扉的痛,他却忍辱负重。真是能抗,这堪比韩信多年忍胯下之辱。
“宋老板客气了。”
尉迟墨金口难得一开,睨着眼睛,不紧不慢的看了男人一眼,唇角莫名的勾起,明明男人在笑,可是彻骨的寒意如同锋刃,不禁直逼旁人。
“墨少,我们的合作……”
没等中年男人说完,尉迟墨的狐狸眸子已经阖上,闭目养神去了,显然对中年男人的说辞厌倦不屑。
男人也知道好歹,乖乖的闭嘴。
“你是谁?”助理宋卿一坐在门口,抱着电脑处理业务。多年来练就的警惕性,让他最先察觉出一样,条件反射的探向腰间别着的枪,大声质问着包间门口站着一个陌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