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月明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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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绝顶高手的对决

柏夫淳铁青着脸,一如泥塑石雕,想自己纵横天下数十年,却被田文这种肖小暗算。心中怒火喷涌,一发而不可收拾。狂吼一声,提劲运气,凝聚着一道真气,犹如山呼海啸般的爆发开来。

“轰!”只见他猛的一掌推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卷着飞砂走石,数名甲士瞬间飞出,跟着便重重的跌落在地,连挣扎一下的机会也没有,已然经脉寸断而死。

再见他麻利的连挥数掌,那些甲士们犹如蝼蚁一般被抛甩出去,不是血肉模糊,就是粉身碎骨,死状凄惨异常。三五招下来,葬送在他手上的人命已多达二三十条。

身在远处的田文直是感到后背发凉,虽然听说过柏夫淳武功很高,却想不到竟高到如此地步,于他而言,那就是鬼神一般的存在。慌忙间大吼一声,“诛杀柏夫淳者赏金千两,官爵随选!”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言一出,甲士们无不争先恐后的一拥而上,将柏夫淳围了个里里外外数十层,严密得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柏夫淳杀红了眼,哪里还顾得上对方人多势众。看不出丝毫怯意,反而显得愈发的老当益壮。只见他伸指为掌,屈指为拳,每出一招,必定见血。只在转瞬之际,已然杀出一条血路,直逼田文而去。

田文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五百人竟然挡不住一个老头?虽然,那些甲士一再的围追堵截,好像并不能迟滞柏夫淳的行动。就像一群土狗,吠而不行的围堵着一只暴怒中的狮子,无济于事。

“田文,老夫必取你性命!”柏夫淳一身是血,举掌震飞了一名甲士,满眼通红的奔着田文而去。在他眼里,这些人皆如稻草般柔弱不堪。

田文的心理已不再是害怕二字能够形容,裤裆里仿佛湿了一大片。惊慌的退却数步,被一个树桩绊倒,狼狈的样子实在令人忍俊不禁。就在他等待噩运降临的瞬间,一名跟随多年的贴身卫士紧紧抱住了柏夫淳的双腿,被拖行数步也不放开,最后逼得柏夫淳提劲运气,将他一双胳膊给活生生的卸了下来。

因这卫士的忠心保护,有效的迟滞了柏夫淳的行动。当他再次抬头望去,田文的身边已经聚集了大批甲士,无不执刀掌剑的对准了自己,眼神里充满了畏惧却又不愿后退。

再强的高手也不可能一挑五百,柏夫淳之所以能够杀出一条血路,全仗着高深的内功修为和不惧生死的愤怒。但若此时要他再杀上两三百人,估计不是累死,也得元气耗尽而亡。

当他再次环视四周,自己身旁已无一人。连那壮硕无比的田虎也身受数十起剑伤,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柏夫淳仰天大吼一声,只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吓得众军齐齐往后退了数步,一如谈虎色变。

“田文,今日先饶你一命,这笔血仇迟早必报!”柏夫淳怒目圆瞪,抛下一句狠话,缓缓走向田虎。

甲士们目睹了他的凶悍,哪里还敢追堵,只要不来攻田文,便是万幸。

“虎子,你怎么样?”柏夫淳半扶着田虎,言辞关切的问道。

田虎挣扎着挺了挺身体,满脸的鲜血已经看不出样儿。“钜子,虎子挺不住了,一定得帮我报仇……”

柏夫淳点了点头,低沉着嗓子说道:“放心去吧,它日必拿田文的人头祭你!”说罢,把头一侧,猛出一掌,狠心的拍在了田虎的天灵盖上。

刹那间,天地俱寂,风雪黯然,墨家四大高手之一的田虎就这样挂了,一声不吭,悄无声息,只有柏夫淳用颤抖的手,缓缓的抹下了他那双到死也没闭上的眼睛。

“连自己的爱将都杀,天下之间再也找不出这么狠毒的人来。”就在柏夫淳心疼之际,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由远而近的飘了过来。

“你是谁?”柏夫淳仅凭声音判断,这人的武艺绝不简单。当即放开田虎的尸身,缓缓站立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仆——连伯。

柏夫淳惊疑且肯定的问了一句,“你一定不是连伯,到底是谁?”他哪里知道,忠心的连伯在七年前已经死在了墨离的掌下,接着易容成他的模样,潜伏到了他的身边。

易容成连伯的墨离哈哈一笑,“钜子真是糊涂啊,我是不是连伯重要吗?”

柏夫淳如梦方醒,吃惊中生出些许感悟,“对啊,你若是我的敌人,是不是连伯一点都不重要,还不速速报上名来,一较高下?”

连伯近前几步,取下脸上那张人皮制成的面具,露出一张英气而儒雅的面孔。继而缓缓抬手一拱,言道:“墨子三世孙墨离,拜见柏夫淳师兄!”

柏夫淳再次愣怔了,他以为只看错了田文,没想到七年前就已经瞎眼了。这些年一直在他身边来回使唤的人竟然是墨子祖师的后人,而自己却糊涂得一无所知,跟着一阵苦笑,笑自己用人不察,也笑墨离煞费苦心。

“你并非七年前眼瞎,而你的眼睛从来就没清明过。”墨离慢慢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帛信条,抛到柏夫淳脚下。“刚才收到的消息,司马青衫已经带着你仅有的十万积蓄远走高飞了。”

“司马青衫?他不会的!”柏夫淳闻言,如临晴天霹雳,震惊无比。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一笔存款了,原指望着借此招兵买马,重振雄风,如今却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墨离再次抬手一拱,冷冷笑道:“其实,这也不算最坏的消息,最坏的消息是在你与田文交战之际,我谎称你已战死,将你为数不多的钱财全都散给了众弟子,并且遣散了他们。他们对我一个劲的感恩戴德,叩头拜谢。如若估计得没错,他们现已全部离开了崂山区域。”

“啊——”柏夫淳一声怒吼,心中一股血气上涌,直将一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狗奴才,我杀了你……”

“你和田文的人马已经拼杀了半天,还有力气杀我吗?”墨离得意洋洋,想要从心理上彻底将其击溃,以解他墨氏三代受过的种种苦难。

想当初,自己十岁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了他,为追寻天书的下落而浪迹江湖数十载,最后客死异乡。而自己又在墨小玉十岁那年抛妻弃女,再次踏上漫漫长路,使得小玉的母亲病重而亡,更害得他父女长期分散,聚少离多。

所以,他曾在妻子墓前立下重誓,一定要除掉叛徒,寻回天书,重振墨家声威。再也不让小玉重蹈覆辙,被复兴墨学的家族重担压得一生都喘不过气来。终于,他做到了,数年前在楚国杀死了邓陵氏的唯一传人,而今又要亲手灭掉柏夫氏。只剩下相夫氏那烂泥扶不上墙的一脉,终有一天,也会将他们一举消灭。

“原来,墨家的后人一直在寻找我们,还对我们恨之入骨。”不知何时,柏夫淳安静下来,眼神里的怒火和杀气荡然无存。“对不起,我替先祖向你们墨氏道歉。”

“哈哈——,你一句对不起就能让四分五裂的墨家恢复昔日的光彩吗?你一句道歉就能洗尽三大叛徒的罪过吗?你一句话就想化解墨氏三代对你们的仇恨吗……”墨离激动的将相夫氏、柏夫氏、邓陵氏的罪恶条条款款的陈述出来,犹如沉寂了千万年的火山喷薄欲出。

“我知道,三大弟子分尽墨家,使得祖师爷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我也知道,若非三大弟子一时糊涂,也不会令墨家淡出江湖,受尽各门各派的耻笑的冷眼。所以,自我接掌钜子以来,在床头挂上了祖师爷的画像,日日请安,夜夜忏悔,以求他老人家的宽恕……”柏夫淳神色淡然,却又非常诚恳的说道。

“狗屁,你口上说着忏悔,可是你的行为忏悔了吗?你柏夫氏为钱卖命,残害无辜,哪一点像墨家弟子的作为?祖师爷的名讳从你的口里说出,简直就是一种侮辱。”墨离呸了口唾沫,对于他那番言论嗤之以鼻。

柏夫淳沉默了,无话可说。自墨家三分以来,墨学在世间迅速消亡,天下人再也不信墨派。就算自己想要继承墨子的遗志,也是无力回天。除了做杀手,他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能够迅速的积累财富,能够快速的聚拢信众。也总想着等到有了钱就关闭杀手买卖,想着突然某天宣布弃武讲道,将墨学发扬光大。可是,这条路从来都没有畅通过,致使他越走越远,越远越难回头,甚至叛出了他从小就热爱的墨学,一发而不可收拾。

墨离也沉默了,无论他出于任何目的,多么的用心良苦,都必须得与他一战,以此来了结他数十年来朝思暮想的心愿,告慰数代墨氏先人的在天之灵。于是,迅速的提劲运气,将毕生所学都倾注于双掌之间。

“念在你心中仍有墨学的份上,请与我一战。我死,不可连累我女儿。你死,我会将你写进墨派的史书中。”墨离虽然恨他,却又无法恨他,毕竟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为了墨学。

“好,就让所有恩怨都化解在我们这一代,不要留给后人。”柏夫淳跟着提劲运气,继而凌空一跃,向着墨离攻来。

“轰!”两掌相接之际,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周遭的树木与积雪俱被震得飞扬,一如疾风吹劲草,亦如野火吞荒原。两人的脚下土地,跟着不堪重负的塌陷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如此,两人过招几十合,一直难分胜负。皆为墨者,武功同根同源,所有招式和路数完全一致,谁也不能轻易打败谁。

又过数十招,墨离渐渐处于劣势,只见他退后几步,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八卦手势,大喝一声“震为雷,雷地豫,雷水解,雷风恒;地风升,水风井,泽风大过,泽雷随,剑起!”口诀刚刚念毕,一口厚重长剑已经祭在手中,接着便见凌空而起,幻化成四八三十二道剑气,迎着柏夫淳疾驰飞去。

此乃墨家“混元剑道”的第四式,也是墨离目前的巅峰造诣,或许是因这些年来一直四处奔走,根本没有过多的时间机会修练至更高的境界。但凭他目前的状态,江湖上也是罕有对手。但在柏夫淳眼中看来,他仍需要借助一口铁剑发力,此为混元剑道的中级状态。但见剑气凛冽而来,心中仍是默念那墨离那句口诀,双手一抬,三十二道无形剑气迸发而出,向着墨离的剑气迎去。

刹那间,墨离的铁剑被击得粉碎,碎片四溅。同时,由于剑气之力的碰撞,墨离遭受到强劲内力的反噬,一口鲜血喷出,险些跌倒。

“看来,你的能力仍然无法担负起复兴墨家的重任,念在你是墨子祖师的血脉后人,走吧。”柏夫淳脸不红心不跳的望着墨离,叹息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