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月明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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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公输氏出山相助

墨家武学确实高深,易恺终在墨离的指导下进入了剑术修习。而这剑术的精要在于墨子自创的混元剑道,其剑法原理同样源自八卦。

墨离道:“混元剑道共八式,每式八招,共计六十四招。剑招口诀是:

乾为天,天风姤,天山遁,天地否,风地观,山地剥,火地晋,火天大有。

坎为水,水泽节,水雷屯,水火既济,泽火革,雷火丰,地火明夷,地水师。

艮为山,山火贲,山天大畜,山泽损,火泽睽,天泽履,风泽中孚,风山渐。

震为雷,雷地豫,雷水解,雷风恒,地风升,水风井,泽风大过,泽雷随。

巽为风,风天小畜,风火家人,风雷益,天雷无妄,火雷噬嗑,山雷颐,山风蛊。

离为火,火山旅,火风鼎,火水未济,山水蒙,风水涣,天水讼,天火同人。

坤为地,地雷复,地泽临,地天泰,雷天大壮,泽天夬,水天需,水地比。

兑为泽,泽水困,泽地萃,泽山咸,水山蹇,地山谦,雷山小过,雷泽归妹。”

“何意?”易恺一脸懵懂的望着墨离,哪里知道这许多意思。想当初若不是因为学习古文太困难,何至于大学只读了两年便弃学从军了?

墨离道:“你能理解多少是多少,全凭个人造化。玉儿练剑十数年,仅仅只会第一式,而我习剑三四十年,也只参悟到前四招,尚且未到大成之境。不然,怎么可能会败在柏夫淳的手下?”

在他的精心指导下,易恺将混元功与混元剑道同时修练,外功加内功兼收并蓄,实力大增。就算墨小玉与其过招,也能战上平分秋色。

不知不觉中,三人已在石室中被困了半年。鬼谷门除了供应一日两餐和换洗衣物,依旧没有放弃对易恺的逼迫。

只要译出《工典》的内容,即刻便能离开。

然则,易恺并没有妥协,他相信只要通过不懈的努力,刻苦修练墨家武功,终有一日能将鬼谷门人打得满地找牙。

其实,这个计划开始之初,鬼谷子及墨离就已料到了易恺不会轻易屈服。在三人被困的这段时间里,鬼谷门人已将先前翻译出来的《史典》与《工典》相对照,逐字逐句的进行比对、破译。虽然半年时间才译出一章,但他们相信,总有一天能够译出全文。

一日,正在三人练功之际,突闻地下传来一阵阵声响。还没反应过来,地面已经深深的塌陷下去,露出一个漆黑的大洞。

“什么人?”机敏的易恺下意识的起身护住墨离父女,往着地道口一站。

“大哥,是我!”疑惑之中,地道里钻出一个身材壮硕的少年。细细一看,原来竟是王铁柱。没想到,这才半年不见,他的身材不仅拔高了一截,还强壮了不少。

易恺知道救星到了,当即眼眶一热,欣喜若狂。

“铁柱,怎会是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王铁柱嘿嘿一笑,言道:“公主派人来救你们了,此地不是说话处,出去再说!”

“好,好……出去再说……”易恺一边说着,一边将墨家父女让进地道。

四人穿过一条狭长的地道,来到了一处山林。待到爬出地面,只见白衣红裙的赵锦和十数名卫士,已在洞口等候得焦急不已。

“大哥!”赵锦望见易恺出来,当即上前一步,猛的扎进怀中。

按理说,鬼谷门有阵法护山,又有四将守护,赵锦等人根本没有机会挖出这么一条秘道,更不可能将他们救走。

赵锦咯咯一笑,“今日之事,全赖公输先生出手,否则,仅凭我们哪有这种本事?”

“公输先生,莫不是公输康?”

赵锦喜笑颜开道:“不是他还能有谁?”

易恺四下一望,搜索着公输康的身影,想要感谢一下这位救命恩人。可是除了赵锦,便是士卫,根本没有那位前辈的影子。

赵锦道:“公输先生事先勘察好了地形,命我等在此秘密开掘地道,而他带着弟子去了鬼谷破阵,以此吸引鬼谷门人的注意力。”

易恺闻言,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才是最早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许久不见天日的三人,从冰雪消融的初春一直被困到草木茂盛的盛夏。抬头望了望天,那阳光竟是如此的刺眼,却又如此的自由,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喊一声。

……

当日,早已回到邯郸的赵锦,每日必临南城楼。她多希望,在那些穿梭如流的人群里,第一眼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然而,半年过去了,易恺并没有出现,连半点消息也没有。

没有等待过的人,定不知什么叫望眼欲穿。就在她失魂落魄之际,王铁柱来到身后,抱拳一拱,言道:“公主,派出去的人马已经回来了,仍是没有打探到大哥的消息。”

“既然没打探到消息,他们回来干什么?”一向和善的赵锦,第一次对着自己的亲卫发起了脾气。

“回来的人说了,鬼谷门戒备森严,根本就混不进去。所以,关于大哥和墨姑娘的消息无从打听。”铁柱慌忙的俯首回禀,知道她因何动怒,因何责备。

“其实,这也不是他的错,让他早点回去休息。”沉默许久的赵锦,终是低声叹了一句。

就在此时,苏秦缓缓而来,面对赵锦深深一躬。

“公主,你每日登临城楼是在等待易兄吗?”

“苏先生何必明知故问呢?”王铁柱对于苏秦袖手旁观的态度,早已心存怨怼。

“铁柱兄弟误会了。”苏秦站直身子,颇为委屈的说道:“这些日子,总是见到公主黯然伤神,苏秦心中也不好过。终于痛定思痛,决定将鬼谷门的情况如实相告。”

“先生快快讲来!”赵锦闻言,无异于得到一个天大的喜讯。

“云梦山南面有一条幽长山谷,称为鬼谷。鬼谷之所以神秘,只因有三大迷阵守护。若能破了三阵,便能进入山门。易兄与墨姑娘杳无音信,想必已经入了鬼谷圣地,故而外人无法探到。”苏秦缓缓说来,面色十分凝重。

“难怪,我派去的人马尽皆空手而归,原来如此!”赵锦低吟一声,拱手致谢!

王铁柱听闻到此,似乎并不甘心。依旧问道:“苏先生知道入山的阵法,能否带路前往?”

苏秦顿显一阵为难,言道:“苏秦立场尴尬,透露师门秘密已是大罪,还望见谅!”

赵锦闻听此言,方才燃起的一团火焰片刻又被浇灭。虑及易恺的处境,还是忍不住再次相问。

“先生有难处,赵锦不敢勉强。但请念在相交一场,告之如何破阵。”

赵锦对苏秦有救命之恩,这次来到邯郸又承蒙举荐为邯郸令,这情义早已超出了一般朋友。听到赵锦询问,再次犯起难来。思虑片刻,还是捱不过情面。缓缓答道:“苏秦虽然师出鬼谷门,却并不懂得破阵之法。以往鬼谷弟子出入,均要提前告知师门,关闭阵法才可通行无阻。依我之见,要破阵法必需找到精通阴阳五行的高手,否则必不能成。”

“谁是精通阴阳五行的高手?”赵锦再次问道。

“昔日的墨子、杨朱子、鲁班,今日的鬼谷门、庄周、公孙龙!除此之外,再无它选。据我所知,那公孙龙的兄弟公孙虎现任武城守将,公主亲自出马,必能让公孙虎说服其兄公孙龙出手相助!”

数天前,苏秦得到鬼谷子王禅的指示,叫他旁敲侧击的怂踊赵锦前去营救易恺等人,届时自会减弱阵法的威力,放他们进山。于是,苏秦按照指示列举了以上几位道门中人,并且着重的推荐了公孙龙。

赵锦听到鲁班的名字,不禁眼前一亮。那公输康正是鲁班传人,且就住在邯郸城外。何必舍近求远跑去武城找那公孙虎,再由公孙虎求助于公孙龙呢?思虑及此,径直翻身上马,往着邯郸城外奔去。

隐居避世的公输康住在紫山脚下,十数间小屋错落有致的排列成院,连同家眷弟子不过十人。赵锦打马穿过一片竹林,拴马在院前。见到公输康,将事情的始末及诉求详细的说了一遍。

公输康听说赵锦的来意,不假思索的应承下来,继而转身回房,拜倒在先祖牌位跟前。焚香三炷,叩首三拜,言道:“列祖列宗在上,公输康前来辞别。请保佑我行事顺利,以雪三十年前的旧仇,夺回原本属于公输家族的东西。”奉香完毕,从神案下起出一个比人还高半头的长方形木盒,唤了唯一一名弟子随着赵锦一同上路。

公输康的弟子姓邹名衍,年方十七。一身青衣,修长的身材。当年曾随师父一起逃离齐国,隐居在此。因他是公输康唯一的弟子,性格纯良且勤奋上进,尽得真传。

三人策马赶到邯郸南门,公主府的卫队等候已久。这一汇合下来,足有三十余人。

数日之后,一行人到达云梦山下,公输康从木盒里起出一只巨大的鸟状纸鸢。

纸鸢乃是鲁班所造,曾兴冲冲拿它与墨子的木鹊比赛,不料反被教训了一通。

说是纸鸢,也不全对,那个时代没有纸,乃是采用布料做成。绑在邹衍的身上,站在风口处,纵身起跳,借着风力飞向了茫茫的云梦山中,就像一只巨大的鸟儿。

几个时辰后,邹衍驾着纸鸢飞回,已将云梦山中的山势地貌详细的绘制成图。

公输康看了看地形图,指着峡谷尽头的一座山峰言道:“鬼谷门处在绝峰之上,看似只有一条山谷可通行,实则可从侧面的山峰进去,直插他们的老巣之中。待到天黑,我再亲自一探,回来再做计较。”

于是,一行人转移到西山脚下,耐着性子等到了天黑。公输康背上纸鸢,借着风力轻轻松松就飞进了鬼谷圣境之中。一番察探,终于找到了易恺等人被困的石室。然而,纸鸢只能承受一人之重,无法将他们一并带回,只得再次返回,从长计议。

充分的了解了鬼谷门的地形,公输康开始策划起来。建议日休夜作,挖出一条直通鬼谷石室的秘道。在经数十名卫士的不懈努力下,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条长约一里的地道才得以打通。

眼见地道即将贯通,赵锦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公输康却摇了摇头,道:“秘道只能救出易恺等人,却阻挡不了鬼谷高手的追击。唯今之计,只能兵分两路,我与徒儿正门破阵,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公主趁此机会,迅速救人。”

“为了我的私事而致先生以身犯险,赵锦心中有愧也。”

公输康神情凝滞道:“公主客气了,此次前来相助,表面上是为了帮忙,实则是我暗藏私心。想当年,公输家落难,父亲公输云被迫投奔鬼谷门,却不料王禅佬儿觊觎我家族宝物,不仅据为己有,还将我父幽禁至死。此仇此恨不报,非君子也。”

“想不到鬼谷先生名满天下,却也做恶?”赵锦疑道。

公输康苦笑一声,言道:“公主年少,有些事情看不透彻也难怪。往日之公输云,今日之墨离,何其相似也?他王禅一身本领,却不入仕,所来谓何?还不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为世人所不容也。只因他命长,今已一百二十多岁,昔日故人尽入黄土,他的丑事才不为人知罢了。”

赵锦再度躬身一拜,“无论先生目的为何,相助之恩还是要记的。此行凶险,还望多保重!”